凝视深渊
凝视深渊
……
一阵钥匙开门声,伴随着土狗的扑腾声,男人打开某户住房宅大门的同时,一条黑影一跃而出,奔入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野。男人推着电瓶车停至院中,正打算进屋,屋中便传来一女人的喊声:“把狗唤回来,并锁上门儿。”男人在院中找了一马扎坐下,打起了盹儿,几分钟后便起身出去唤家中土狗。屋内又传来女人的声音:“别忘咯把尿桶子也倒掉!”男人歪歪扭扭地走到茅厕提尿桶,随即走到荒地倒尿桶,一路上眼睛虽睁还似闭,虽闭又似睁。男人刚倒完尿桶,便遇到了荒野寻食儿吃的土狗,土狗见了主人也识趣儿地跟了上去。
……
女人所在的整个宅院在一阵锁门声之后鸦雀无声,女人所在的屋中尚亮着灯,旁边屋中睡着两个光屁股的半大小子。这种寂静的氛围并没有持续整个黑夜,男人进到女人屋中不过半小时的时间,这种寂静即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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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腌臜!恶心!腌臜不腌臜!恶心不恶心?!!!……”
女人重复用上述两词组成不同的句式,加以歇斯底里的嘶吼出口,如此十来分钟过去,其势足以惊醒左邻右舍,更何况隔壁房中的两人,其中一个半大小子用手揉着惺忪的双眼,另一个则是耳朵一动一动的仔细听了几声,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清醒。
隔壁屋的女人叫骂声连绵不断并且波涛汹涌,男人也有气无声的嘟哝了几句什么。女人房中传出的声势渐渐响彻了整个黑夜,与街道上的寂静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两个半大小子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妈~……妈~”女人听后不为所动。
“妈!……妈!”女人似乎有些收敛,但叫骂声依然不绝,男人还在支支吾吾地辩论着些什么。
“妈!!!”女人默然,随之而来的是中年男人缠绵的哀嚎声。
两个小子的声音有所不同,一个略显稚嫩,另一个则鼻音较重,稚嫩的叫喊声仿佛是为了唤醒女人的母性,而沉闷的喊声则与女人旗鼓相当,愈演愈烈,最后其惨烈声势甚至将女人声势压了下去,令听到之人无不发瘆。
片刻的沉默过后,女人忍不住又骂了起来,其中一小子腾得从床上起来,只见他套了件秋裤便攥着拳头往女人的房间走,另一个小子也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月光下,穿秋裤的小子面部扭曲到了一起,呲牙咧嘴的朝女人房间走去,光屁股的小子双手搂肩,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跟在后面的小子要比走在前面的小子更矮一些。
二人先后屋后,土狗也不识相地跟了进去,屋中还有两个光着膀子的人坐在床上扭扭捏捏地动手,床上的女人见小子们与狗进屋,便打开了灯,红着眼睛斥责穿秋裤的小子:“你来作甚!回去睡觉去!”穿秋裤的小子听了用同语气斥责女人:“恁这样吵,叫俺俩咋睡耶?不光俺俩人,别的家儿保准也叫恁给吵醒啦!”女人听了沉默几秒,随后厌烦地说道:“中啦,回去睡嘞吧!啥都管!”说罢即打算关灯。
光屁股的小子也向女人说道:“不叫再吵啦啊~妈!”女人不耐烦地答道:“知道啦,快点睡嘞吧!明儿你去不去学校啦?啊!可别学恁哥,一弄就是让人家老师撵回来啦。”穿秋裤的老大听了又是一咧嘴:“趁早别叫我上这*学啦!省得恁烦我,不上咯也不用恁管,我自己出去打工走哇!”说罢这番话,穿秋裤的老大自己倒流下了眼泪。女人教训他道:“你瞧瞧跟你一般大的孩儿谁像你这么不懂事,人家大器、栋梁那些学习好的都不说啦,学学人家小侠跟毛毛,学习不好别在学校跟家长找事儿中不中?别经常跟那些氓流地痞一块玩儿,才多大的孩儿啦,上街都叼那烟儿,瞧咯我都恶心!你瞧你有个哥哥样儿莫?”老大哭着反驳道:“人家!人家!人家!啥都是人家好!我才是恁儿!”喊罢便有些岔气了,大声咳嗽了起来。老二也被一家人的吵闹吓得呜呜哭了起来,土狗用背上的杂毛往老二大腿上蹭,安慰自己的小主人。
女人看着两个哭着的小子,扭头给了男人不轻不重的一耳光。接着连绵不绝的骂道:
“瞧你大半夜弄得这恶心嘞!能睡不能啦还?!”
“非得喝那黑水儿!瞧你喝这个龟孙样子!”
“非得喝得往外冒啊?不喝能死不能?!啊?不喝能死不能!?”
“瞧人家谁像你这么没成色!咋不喝死你耶?!”
“恁娘那个*!瞧哕这床上恶心不恶心?你咋不哕人家可乐桌上耶?”
“几百年没见过你这种卖*家儿男人……”
骂到尽兴处,又给了男人不轻不重的一耳光。男人接了一耳光后毫无反应,就像在打盹儿一样。
女人接着一脚把男人踹下了床,老二啊啊地哭喊起来,并上去拽着女人的头发,叫到:
“别打啦!妈!睡觉吧!”
“你再拽我嘞头发,丢手!”老二听了随即松手,也开始像老大一样抽噎起来。
“你瞧瞧,他哕的床上都成啥啦!打他不受屈!”
“睡吧,妈!”老二嗓音已有些哑,含糊不清地说道。
老大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照着凌乱的床上就是几拳,大喊道:“吵吧!吵吧!隔一段时间都得吵!”接着又用力踢屋中的茶几。
女人推开二小子朝着男人喊“腌臜种!瞧你弄得孩子睡不着觉啦某?!贱种家儿小!”
地上的男人突然用健壮的双臂捂着脸呜呜地哭了两声儿,只见两臂挺起的肱二头肌上都有几处或紫或黑的淤伤。
此时屋中四人一犬。
女人披头散发,面红耳赤的瞪着地上的男人,绷紧的嘴唇整装待发,并且光着个膀子。
男人双手掩面,无处可看,在地上一坐不起,并且光着个膀子。
老二浑身哆嗦,双手抱肩,头女人那边儿伸着,整个背弯成了虾仁状,并且光着个身子。
老大攥着拳头,原地打转,秋裤里绷紧的小腿肌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并且光着个膀子。
土狗的黑鼻子流出了很多清鼻涕,一身黑灰相间的杂毛,看着其余光膀子的四人。
土狗又用那一身的杂毛往二小子的大腿上蹭,二小子被蹭的大腿猛一抖,他一改脸上委屈的表情,变了个人似的朝土狗扯着嘶哑的嗓音大喊:“滚!”家犬吓得往门外蹿。
此时门外的夜空,只剩下了乌漆嘛黑,月亮早已不见踪影,唯有4人所在的房间有些光亮,屋中不断传出骂娘声。
女人朝男人喊道:“恁娘那个x!都坐地上不起厄?!”
坐在地上的男人突然仰起头反驳道:“恁娘那个x!不叫卷俺娘!”
女人提高嗓门喊:“恁娘那个x!斗是卷恁娘!恁娘那个x!恁娘那个x!恁娘那个x!”
男人:“你再卷一句试试!”
女人:“贱种家孩儿!恁娘多好咯?!”
男人呲牙道:“妈了个x!”说罢抬手要做什么。
此时屋中别处传来‘啪啦!’一声,紧接着是老大的惨叫。
只见地上满是冒烟儿的开水和玻璃暖水瓶体的残渣,只剩一完好的塑料外壳。
……
老二问老大:
“哥,你脚疼得狠不狠?”
老大不吭气,只摇了摇头,又说道:“瞧好吧,这俩人一会儿又得吵起来,都不能叫他俩跟一个屋睡。”
老二又说:“咱睡咱了不妥啦?不管他俩。”
老大:“他俩吵那个劲,你能睡着?”
老大刚说完这句话,隔壁便传来男人的呼救声:“虎子,快点来!哎哟啊哟!”女人又喊:“睡吧!别搭理他!”
老大腾得起来,右脚比左脚迈的步子要小很多,老二又是跟在后面。
屋中灯亮起,又是四人共处,男人光着脚下床,指给儿子们看自己受的伤,除了肱二头肌外,大腿内侧又多了几处或紫或黑的淤伤。女人这次倒是一句话也不说,老大上去批评道:“妈!你这也太狠了吧!还有以前叫家长你打我也打那么狠,拿那车钥匙戳我,疼得我都受不了。”女人眼中有些泪光,怒斥道:“我要是不打你那么狠,你不知道跟牛长在他们进几回派出所啦!”老大听后沉默了。老二劝女人道:“别跟俺爸吵啦,他也不是故意哕到床上的。”
女人说道:“他往外扭个头都能哕地上,非得往那被盖上哕厄?就那哕罢咯,要不是我跟他拉起来,他还跟那睡嘞,恶心种!”
男人此时已经清醒了一些,抱起带有一片湿痕的被盖回应到:“美枝,我问你,我能控制住不能?我也不跟你吵啦,我去跟孩子那屋睡呀。”
女人:“想得美!喝罢可乐哕床上,搅和了人家睡不着觉,你现在又想睡嘞?!甭想!恁俩去睡了吧,别管他。”
男人:“搁这屋睡,你不叫我睡,走吧,你又不叫我走。”
老大劝道:“睡吧,妈!你跟大姐那屋睡,叫俺爸跟这屋睡,明天再叫他把脏被盖洗了不得了。”
老二也说:“对,我也想睡嘞,妈。”
老大又补充道:“恁俩先别搁一个屋睡啦,要不然搅得别人都睡不成。”
女人:“别管啦,恁俩,我不吵他啦,恁俩走吧!”
老大:“不中!我不信恁俩会老实,刚恁俩也说不吵了,必须走!”说罢便去拉光膀子的女人。
女人也只好抱着另外一条无湿痕的被盖去了另外一间小屋。
……
‘吱呀’一声,某间屋的房门开了,一团黑影悄悄潜入了另一间屋。
黑夜中有两人在对话:
“哥,你听,咱妈又回去了。”
“我知道,不害臊。”
“过一段时间你想去哪打工啊?哥。”
“要不跟咱爷去养鹅,要不就去饭店打工或者工地,哪要人跟哪去。”
“要不……”
……
土狗从厕所儿里出来,趴在院子里,静静地聆听着房间中人们的动静,夜的黑彻底笼罩了粑粑村的某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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