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江山
美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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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三月十一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名动京城的优伶孟鹤堂的生辰,每逢此日霏鹤楼会免费一日,孟鹤堂管这叫谢客,意思是感谢宾客们对生意的照顾。
今儿也是。
茶楼虽开在城里,但是孟鹤堂住在城外,所以早早地往茶楼赶,他新学了一种江南小曲儿唱起来甚是好听,他想客官们听到理应是高兴的。
天色是好看的沉靛蓝,孟鹤堂心情也好,走路的时候都哼着小曲儿,好不自在。
快走到城门的时候,孟鹤堂发现了一件事——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跟着他哼那首小调。
孟鹤堂吓坏了,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没有人,顿时更害怕了。
清晨熹微,天色并不明亮,四周除了呼呼风声,别无其他声音。
孟鹤堂出来一身汗,喊了一声:“谁啊?”
没人回应,他定了定心神磨磨叨叨的说:“没事没事,听错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还特意猛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了真的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再抬脚的时候他突然觉出了脚上加了重量,似乎有什么东西挂在他的木屐上,这一认知让孟鹤堂下了一跳,他试着拽了拽脚,没拽动。
逼不得已孟鹤堂低下头去看,然后看到了一双手拉着他,这个时候正是最尴尬的月亮已然没有了光亮,而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
孟鹤堂看不清他衣袍当然颜色,只是慌乱的大喊:“啊啊啊啊放开我,我没做过亏心事儿,索命找别人去嘎。”
拉着他的手动了动,艰难的说:“我还没死呢…………”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挡不住温润如玉。
孟鹤堂顿了顿,有些颤抖的问:“真的是活的?”
那个人似乎有些无语,但是还是回答了:“嗯。”声音已经比刚刚小很多了。
孟鹤堂这才发现周围过于浓重的血腥气,他有些是错的问:“你怎么了?”
那个人“嘶”了一声,说了一句:“疼……”带着些委屈。
孟鹤堂的心跟着颤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幼时学艺挨过打,他也会委屈巴巴的和师兄说一句:“疼。”
那个时候师兄总是会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然后他的摸摸头告诉他:“小孟儿乖,栾哥哥抱抱就不疼了。”
这一句不疼了骗了他好久,可是每次他也都会骗师兄说:“真的不疼了。”
这一回想突然让孟鹤堂勾起嘴角笑了,太阳的第一缕光亮照在他脸上,不知道是太阳明媚了笑脸,还是笑脸染了太阳。
这是金霏最后的印象。
2.
他再次醒来是在一张硌得他生疼的床上,太阳暖暖的照进来倒也不是太难受,他想坐起来一动才看到椅子把手,心里不住得笑。
好么,我竟然也沦落到睡椅子的地步了。
正想着有些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断断续续的:“我有一段情啊~~~唱~给诸公听~…………”
他想起自己趴在草堆里等死的时候突然听到家乡的小曲,用男人的嗓子唱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他当时还给那个人吓一跳来着。
这么想着金霏突然笑了,笑牵动了他肚子上伤口,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人长得很好看来着,在太阳底下一笑,那股子韵味……
金霏只能想到一个词,就是倾国倾城。
“哎哟,你醒了?”孟鹤堂正好唱完一曲下台,他掀帘子进屋看到金霏睁了眼睛就往过走,“公子这么俊俏的一个人,非在道上撞鬼,今儿早上可是吓死我了。”
金霏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一下说:“惭愧惭愧,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嗐,也没什么,”孟鹤堂倒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下了,他指了指金霏肚子上的伤,问,“我看你也必定不是个等闲之辈,怎么弄成这样子了?”
金霏低了下头,他说:“命运。”
这句话把孟鹤堂逗笑了,他说:“你还信命啊。”
金霏没回答,他说:“我叫金霏,你呢?”
孟鹤堂眨了眨眼睛,说:“没成想着十里八村竟然还真有不认得我的,我叫孟鹤堂。”
孟鹤堂的名号金霏还是知道的,但是没见过本人,只听说这人有一副好嗓子,唱的曲儿都是天上之物。
金霏垂眸:“怪不得……孟公子刚刚唱的那曲儿,是金某的乡音,可否……再唱一回。”
孟鹤堂笑了:“原来公子是江南人,怪不得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和我的歌。
嘛本来我是不给别人点曲儿的,但是就看在公子孤身一人的份上,破一回例。”
孟鹤堂说着,伸手拿了琵琶真的唱了,金霏听着听着,眼角突然湿了。
孟鹤堂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呢多半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而且还想家了。
“孟儿,压不住了,台下一直在喊你。”孟鹤堂正好唱最后一句,栾云平掀着帘子叫他,然后被震惊了,“你怎么还唱上了…………”
孟鹤堂没说,他只应下马上出去。栾云平还要问,孟鹤堂叫了一声哥哥,有些撒娇的意味,成功让栾云平闭嘴了。
孟鹤堂起身放好了琵琶,他背朝着金霏我那个门口走,说了一句:“金公子,人要是太信命,就有太多事情不能做,就没法快乐。孟某言尽于此,金公子自己想想。”
3.
“今儿咱们茶楼里来了位说书先生,各位给我个面儿,别刺激人家。”孟鹤堂站在台子上交代着,他今天穿了水蓝色的长衫,整个人都显得温润如玉。
金霏从他身后走出来,一身月白色的衣服,禁欲又潇洒。
众人叫好连连,金霏也不怯场,礼貌的鞠躬,然后开始说。
孟鹤堂从最开始紧张的拉着栾云平的的袖子出汗到渐渐露出笑脸,栾云平就知道了孟鹤堂真的紧张金霏也真的欣赏金霏。
说不知是什么感觉,他问孟鹤堂:“小孟儿,你对他是不是太好了?”
孟鹤堂笑了笑,说:“没啊,我就是觉得人家挺不容易的,现在看他能适应,也就放心了。”
可是我觉得你的心已经去他那了。当然这句话栾云平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看着孟鹤堂欢快的背影,默默垂眸。金霏的说书能力出乎意料的好,结合时下的事儿也结合的十分的好,得到了一大帮人的认认可。
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着,倒也有趣,后来孟鹤堂下了台也坐到台前去看金霏,金霏下来台也去寻找孟鹤堂的身影。
茶楼的客人渐渐坐满了,后来很多人都自己带着小凳来,只为了孟鹤堂和金霏。
两个人渐渐也开始形影不离,金霏喜欢孟鹤堂笑得样子,总是逗他,孟鹤堂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为金霏唱那一首江南小调。
栾云平倒是渐渐好孟鹤堂显得疏远了,这他才发现,原来最开始自己和孟鹤堂之间就有这么远的距离,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4
时光流转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而八月二十那一天,栾云平永远也忘不了,他看出了孟鹤堂心悦金霏,却没看出金霏也心悦孟鹤堂。
那晚孟鹤堂拉着金霏说要庆祝他成角儿,红透了天。
两个人都喝了些酒,金霏就是在那个时候摸出了自己的一块好看的不行的玉坠子递给了孟鹤堂,孟鹤堂接过来就听见金霏说:“这是我出生时我娘给我的,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孟鹤堂红了眼眶,他嗖的站了起来,跨越过半个桌子去抱金霏。
他说:“好。”
两个相爱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处,栾云平起哄让他们和酒,两个人也不含糊,一帮人喝了几大坛子酒。
金霏从孟鹤堂的客房住进了他的房里,两人抵足而眠相约入梦。
那之后他们还是那样子,他说书,他唱曲儿。
他在台下看他,他便在台上看他,日暮相伴而归,晨起同往。
金霏总是会在沉靛蓝的天色下,把孟鹤堂抱得紧紧的,孟鹤堂再也不用害怕了,他的身后有了一个人,仅仅因此,他能够安心的走过一切黑暗。
5.
水到渠成,在栾云平的促成下,金霏和孟鹤堂定于冬月二十九大婚。
孟鹤堂告诉金霏的时候,金霏笑弯了眼睛,他说:“真巧,那天是我生辰,这个生辰礼未免太过于贵重。”
孟鹤堂也笑,他吻了吻金霏的鼻尖,说:“我一辈子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冬月二十九当天,孟鹤堂换上了大红色的衣服他们没有熟识的女人,便由栾云平为他梳上了发髻,盖上了盖头。
孟鹤堂听见他师哥哽咽着说:“真好,我们小孟儿要嫁出去了。以后你可要幸福。”
孟鹤堂抱了抱栾云平,他说:“师兄,我会的。”
“好好,去吧。”栾云平拉着孟鹤堂的手,把他送上了花轿,花轿在城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再下来他就是金门孟氏了。
栾云平作为孟鹤堂的师兄坐在了高堂的位置。
“一拜天地。”金霏珍之重之的拉着孟鹤堂的手朝着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孟鹤堂拉着金霏回身,对着栾云平一拜,栾云平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夫妻对拜。”这对新人紧紧拉着对方的双手,面对面拜了下去。
“嘶,小孟儿你撞到我了。”金霏摸了摸额头笑。
孟鹤堂也跟着笑。
红烛漫天,床帐是暖的,金霏拉着孟鹤堂躺在床上,笑嘻嘻的叫了一声:“娘子。”
孟鹤堂笑着推了他一下,又垂着眉眼小声地叫了一声:“相公。”
一夜春宵。
第二日,霏鹤楼休了一天没有开张。
6.新春又到,四月的风又吹进了京城。
“娘子明日可是又要过生辰了?”金霏看了一眼拿着一卷书的孟鹤堂,往锅里添了些水问。
“是呀,今年晚上再摆些宴席怎么样?”孟鹤堂抬起头来问。
金霏没忍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过来亲孟鹤堂,孟鹤堂被他亲的有些痒,推了金霏一下,说:“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还不老实。”
金霏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说:“老实不了,这辈子都老实不了。”
孟鹤堂染上了笑意,他变得温柔了,他说:“那就这样吧,我喜欢得紧。”
“娘子紧。”金霏笑嘻嘻的说完,就跑出去做饭了。
孟鹤堂原地脸红,还没处说理,于是他又问:“我刚刚说的怎么样?”
金霏说:“好,加。娘子说什么都对。”
第二日晚宴将散,茶楼里闯进了一队官兵。
孟鹤堂赶紧走上前去交涉,金霏却愣住了。
果然,洋洋洒洒几千人的军队在茶楼门外停下了,一同朝着茶楼里跪拜。
这群人中间有一个女人走出来。
金霏闭了闭眼睛,孟鹤堂还在问:“各位官爷这是怎的了,我这小茶楼禁不起啊。”
他上前把孟鹤堂拉回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告诉他:“先别说话。”
孟鹤堂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女人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孟鹤堂,说道,“当年陷害殿下的贼人已经查清了,妾身来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孟鹤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金霏,回想起当年他救他回来时那衣服上虽然染了血,但是能依稀分辨出来图案,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熟了。
“我不会回去了,我是金霏不是什么太子。”金霏的手揽着孟鹤堂的腰,轻轻的摸着。
“不可能,太子殿下你看看清楚,今天来了三千精兵,就是妾身来带您回宫的。”女人笑了,“况且,您看了吗?
圣上驾崩,立下遗旨命您为帝,而今南部叛军动乱,你金家几百年的江山真的要毁在你手里?还是说因为这个祸水?”
女人字字犀利,孟鹤堂感觉到金霏的动摇了,他有些绝望的抓住了金霏的衣袖。
我求求你,给了我光,就别放我回到黑暗里。
“放肆,他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金霏这么说。
对面的女人笑了,他说:“妻子?您可还记得我这个未完婚的太子妃?”
“殿下!!!”又有人进来了,金霏抬眼去看,是之前他身边一直带着的客卿,“殿下,您回来吧,叛军已经快打到京城了。
如今西北又瘟疫横行,您不回来我们可怎么办?”
金霏却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没有什么所谓的瘟疫所谓的叛军多半也是用来诓骗他的。
他温温柔柔的笑了,只可惜他野心不够大,只爱美人无意江山。
“可惜金某不才,”金霏紧紧地抓住了孟鹤堂的手,他说,“不爱江山,只想做一个风流人。美人在前,江山…………爱谁谁吧。”
孟鹤堂突然抬起头,他看到了金霏眼中的小星星,突然就释然了。他任由金霏拉着他走到了三楼的台子上,他第一次看到兵临城下的气势,不自觉的惊呼了一下。
金霏全程抓着他的手,此刻忍不住笑着逗他:“御林军呐,没想到抓咱们俩唱曲儿的动用了这么高级的东西,害怕吗?”
“你可不是什么唱曲儿的,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孟鹤堂也笑了,“再说,跟你在一起我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吗?死呢,怕吗?”金霏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高台的边缘。
孟鹤堂笑弯了眼睛:“怕?我们都管这叫殉情。”
金霏很有情调的去吻孟鹤堂的耳朵,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孟鹤堂笑的很好看,然后他拉了一把金霏,跨出了高台。
就是这个时候,金霏翻身而起,他抱住了孟鹤堂两个人。
众所周知,高台之后是一座高崖。
待众人找下山去,就只看见血肉模糊的两团尸体。
7.几个月后,江南地区出现了两个唱曲儿的人,听口音是北方人。
但是那两个公子的江南小调唱的十分的标准,倒像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
曾经有人在饭馆问过孟鹤堂是不是南方人,孟鹤堂眨了眨眼,看着金霏狡黠一笑:“是,我夫君是南方人。”
8.京城传闻太子金霏已经死了,但是江南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公子十有八九就是金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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