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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人

妙人

沈沉璧站在晋虢策身后,看着他和码头上的韩长终各种目光交流,侧目看看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后妃,顿时失了春游的兴趣。

晋虢策身后的女子里只有两人没有盛装出席,沈沉璧是一个,她只穿了月白的宫裙,外臣看在眼里搞不好会觉得她在诅咒韩长终回不来。

另一个则躲在宫妃的最末,翠金色的宣锦缎宫裙,素的雅致,却又不失礼,云鬓青丝,窈窕身姿。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和沈沉璧的撞在一起,那女子静静的一笑,微微的做了个礼。

沈沉璧也回了一个。

“怎么了?”晋虢策侧头过来,“累了?”

“陛下如意就好,不用管臣妾。”

晋虢策笑了笑,转身探手在韩长终肩上拍了拍,又递了什么东西过去。

韩长终没有跪下,而是像兄弟般按了按晋虢策压在他肩上的手,接过那手帕包着的东西揣进怀里,目光扫过沈沉璧的时候,瞬间就从如沐春风变成了风刀霜剑。

“韩将军好走。”宁和的面容上衬着完美的笑容,如此和谐的场景,韩长终却黑了脸。

“你,不许害陛下。”

“将军只管好走,至于臣妾,就无需将军嘱咐了。”

“哼。”韩长终腾起身姿,飞跳到官船上,背着手站在船舷处,冷冷的望着码头上笑颜如花的沈沉璧。

官船行驶,划破水道,留下纹纹涟漪,韩长终的船终究在人们的目送中渐行渐远。

“薛静,可羡慕。”晋虢策目光端看不动,低声问站在身旁的砺剑侍卫。

沈沉璧这才注意到晋虢策身边的陌生面孔。

晋虢策性子多疑,从不肯用陌生的人,每一个能贴身伺候的,必定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才,向年来占据皇位身旁一等砺剑侍卫,统领晋王亲军禁卫司的都是于晋虢策一同长大的韩长终,韩长终此人极为忠诚,晋虢策让他死,他一定话都不辩解就拔剑抹脖子,竟然有人能代替他站在砺剑侍卫的位子上,究竟是什么角色?

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禁卫司统领的姜蓝色薄铠软甲,腰间敷带佩玉,手持一把环口大刀,束发紫金冠,眉目如剑,面色冰霜。

其实是有点儿怪异的,他的样子如同一个白面书生,身形也不见有多强壮,整个人比韩长终几乎小了一圈儿,但是单手提着那口明显斤两不轻的大刀,却显得很是轻松,再加上被晋虢策赏识,实力应当不可小觑。

只是这书生加大刀的组合,实在别扭。

“不曾。”

“过几日朕的生辰,朕欲在玉澜堂宴请群臣,顺便考校一下。”

皇帝口中说要考校一下,估计就是要升一批官员了。

说来也对,韩长终这次的离开,带走了不少武将,朝堂中一下子空缺了不少肥缺,放着让贪官们谋私利,不如皇帝自己用来送人情的好。

“若你表现的好,这郎中令,朕也赏于你做,如何?”

沈沉璧一愣。

没想到晋虢策竟然对这个薛静这么放心,竟然连皇宫的亲卫统领郎中令都打算让他做,禁卫司皇宫亲卫一般都不会选同一个人来做,两人来做相互牵制,相互监督,皇帝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薛静哪里特别,竟能让晋虢策如此器重。

“夫人,一会儿回去做什么?”

岫玉轻声凑到她耳边问,沈沉璧捻捻指尖,微微勾起唇角。

是啊,皇帝身边有什么人,用什么人,关她什么事儿呢,反正都是一日日等死的人了,何必还要费这个心力。

难得春色满园,温暖宜人,却不能在宫外常待着,皇帝一声令下,各殿的主子就陆陆续续的上车回宫。

岫玉搀着她刚刚踩上车架,那素的雅致的女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晋虢策从车里冒出来将她拉了上去,顺手免了岫玉的礼,允她同座。

车厢里熏香的气味很淡,不消半刻,顶手儿太监就催了,马车慢慢的颠簸起来。

晋虢策握着沈沉璧的手,端坐着闭目养神,沈沉璧望着忽闪忽闪的车帐,若有所思。

有地位能站在晋虢策身后的女子并不多,锵花夫人,蕙草夫人都是来放过话儿的,自然是认识的,再说她们两个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香气扑鼻的,想无视都有点儿难。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住在距离皇帝最远宫殿安处殿的兰草夫人唐宁了。

沈沉璧捻捻手里的丝帕,轻轻呼吸了一下晋虢策身上的白梅香味,“听闻安处殿风景宜人,不如前去拜会一下吧。”

晋虢策似乎听见了,却没有说什么。

岫玉一脸吃了个苍蝇般的表情,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似的给沈沉璧使眼色。

这些夫人哪个不是神啊,找起麻烦一个接一个的,躲还来不及,还上杆子凑上去?

沈沉璧摇摇头,莞尔一笑。

“今晚,去你那儿。”晋虢策的呼吸热热的糊在耳畔,沈沉璧笑着抬手捏他的脸,两个人你扯我衣服,我揪你头发的嬉戏到一块儿。

岫玉一股脑儿的把目光往脚尖儿丢,死也不抬头。

说起晋虢策这几位夫人,还真是没什么说头。

锵花殿的锵花夫人是皇帝身边的红人韩长终的嫡妹,从小被当做半个公主娇宠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韩长终的心眼儿铺开密密麻麻一地,妹妹却半个都没继承到,反而从骨子里透出武将一族的巾帼气质来,嚣张跋扈,性子鲁直。

用什么手段都不过脑子,宫里人对她退避三舍,晋虢策也就纵着她,还要用着她兄长,不好下重手管她。

她倒是来熹微殿最多的,回回来找茬儿,针对沈沉璧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宫里人都知道了风头,都离熹微殿远远的,怕被波及。

沈沉璧倒不觉得什么,日子太长,实在无趣,多个天天找上门来的麻烦家伙打发时间,也算是好的。

要是韩仲萱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估计能给气得七窍生烟。

增城殿的蕙草夫人是丰国当朝皇帝丰恺然的妹妹,明月公主丰安然,虽然是个实打实的公主,但毕竟远嫁她国,她也算个聪明的,知道藏拙,做什么小手段都躲在锵花夫人身后,好处自己捞,坏的都让韩仲萱顶了,但因为对下人不假辞色,一点儿小事便又打又骂,实在有失一国公主的身份,在宫里的风评不咋地。

但她也挺聪明的,要是做个毫无缺陷的夫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推上后位了,异国公主高登后位必定成为众矢之的,她虽然向往权利,但还是比较聪明的,目前是她代领皇后职责,统领后宫一切大小事务。

她明面儿上不动声色的对沈沉璧好,暗地里却指使锵花夫人做些手脚,以各种理由短熹微殿的月俸,好在沈沉璧不在乎那点儿银钱,陪嫁一整个凛香斋什么的先别说,就是晋虢策也不可能委屈她。

从银钱上动她的心思,实在是不痛不痒,她也就随丰安然去了。

最后说到安处殿的兰草夫人,她可以算是个妙人了。

入宫最早,在晋虢策登基次年便入主皇后寝宫常平殿,却自请到安处殿,明摆着是不想当皇后。

一个两个都在争着做的位子,她却半分都不稀罕,时不时还以身子不适拒迎圣驾,对皇帝实属不假辞色的了。

位分最高却最低调,没见着她讨好谁,也没见着她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守着一殿的人以出世姿态在远离皇帝寝宫的安处殿过自己的日子。

当朝丞相唐毅位列三公,连晋虢策见了都要恭敬的叫一声阁老,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儿自是同一般女子不同,得体大气,是真正的淑女。

回宫传了花笺去安处殿。

回禀的人送来一株带土的小槐树,带话说[兰林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恭迎了,望改日再聚,夫人的花笺她甚是喜欢,殿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有几株不错的槐树,春深便能开花儿,便移了一株来赠予夫人,希望夫人笑纳]

沈沉璧自然是高兴的,唐宁传话里的一字一句都是好意和平静,极有与她交好之意。

把槐树栽在前院,一开窗户便能看到的地方。

沈沉璧捻着线停在手里的手帕绷子上,愣愣的望着院子里动土的仆从。

早年间自家府里也有槐树,母亲不喜欢那些脂粉花儿,偏偏就喜欢槐花儿,父亲翻修园子的时候特地在后院儿种了槐树。

每至春深,一院落槐花儿欣然沁人心脾,这花儿香味不霸道,就那么清清淡淡的几日,花落了便逐日散去。

后来去了花间派,一山的花草,每至春日漫山遍野的都是花朵儿,人藏到花丛里都能不被人发现,要是喜欢花儿香,就往花丛堆里一扑,起来的时候衣衫上的香气都能引来蝴蝶。

在定国侯府上小住的时候,园子里也有一株槐树。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天不假年,活得也洒脱了,时不时去哪儿哪儿偷花儿放在屋子里,就像是还在花间派的时候一样。

隐隐约约记得那株槐树活得不好,而她,没来得及等到盛放便嫁给了晋虢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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