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ヨスガノソラ)动画结局的 殉情说 这么深得我心？
为什么(ヨスガノソラ)动画结局的 殉情说 这么深得我心？
※ 本文将涉及到动画《ヨスガノソラ》的综合感想。感想中将涉及关于动画剧情的全部内容，请不要在观看完动画之前浏览此文章。
阅前必读
“殉情说”是指对动画《ヨスガノソラ》结局的这样一种解读：在第12话中，悠和穹两人在湖中挣扎无果后溺死。在初升的朝阳下两人的出现已是在转生后的世界，最后的那列火车也是在天空中的银河列车。
这个问题在全世界都有巨大的争议，讨论空间也十分狭窄。它可能会让很多真爱粉一看就来气、大发雷霆，并最终演变成谩骂与人身攻击。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觉得对于这个主题特别有必要在正文之前写一段解释性的文字，以表示我对这些真爱粉毫无冒犯的意思。
目前十分清楚的一件事是：如果你对于这个问题，抱着是“想听听官方怎么说”，“真的想知道穹和悠到底死了没有”，只关心这个事情的是与否、对与错的话，那答案非常明确：穹和悠没有死。权且不论原作是怎么描写的，动画的制作人，以及Sphere在动画制作中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多个场合（直播、访谈、官网剧情简介）中明确、公开、强烈地否认过这个说法。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可以看做是我个人对于作品的解读和思考，或者更保守一点，这是我对于作品主题下理想的世界观的畅想。我只是觉得，在“殉情说”下动画在结尾的描述实在太过艺术、太有美感，对我有太大的冲击力和感染力。就算知道它不是官方的真实想法，我也根本没有办法割舍它。而且，虽然在各处都不可避免地遭受到抵制，但“殉情说”仍然在全世界都有市场，显示它确实蕴藏着不可替代的艺术价值。
我始终认为作品的解读是十分有个性化、十分自由的事情。没有任何法律、道德与潜规则禁止了对作品做出哪怕在原作者想法之外的其它解读（事实上语文课上所有人都在做这类事情）。我完全尊重对于作品的任何其它解读，但希望大家也能够意识到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意识到文艺作品的欣赏上没有“正确的欣赏方法”与“错误的欣赏方法”之分，谁都没有最终的、唯一的解释权。因此，请对其它解读抱有尊重。
我不会强迫别人认同我的解读。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抱着“我信官方怎么说”、“我就是觉得穹和悠没有死”，“我已经足够理解这部作品，不需要你来教我”，那你现在就可以关闭本文，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但是，也请坚信“海外旅行说”的各位不要试图影响我对作品的解读，我不会参与在作品的个性化解读上的任何争论，因为这种争论是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
因此，这篇文章仅面向“我不能理解动画结局的剧情在说什么，因此无法欣赏这部作品”、“尽管我已经知道了官方表态过穹和悠没有死，但我还是对动画的情节抱有疑惑”的朋友们，当然更欢迎的是“我也不知怎的就是喜欢‘殉情说’”的同好们。只有这些读者，才有可能对我接下来所说的事情有一些共鸣。
在清楚这一点之后还愿意往下阅读的读者，欢迎往下阅读。
“海外旅行说”下我无法接受的地方
哪怕涉及我喜欢的角色，我也宁要刻骨铭心的悲剧，不要稀里糊涂的喜剧。对于本作来说，我无法认可“海外旅行说”的原因就在这里。
赞同“殉情说”的前辈们已经考察到动画中相当多细节均指向了两人的殉情死。有溺水场景的无助、溺水后对话中被问到“我们活着吗”后穹的沉默、布偶兔子、房间内的混乱、衣服细节以及列车中的天空等。这些细节在“殉情说”设定下的艺术效果将在下一节讨论，在这里我也不想一直循着前人的路复述或老调重弹。我不是属于对动画的细节喜欢考察到这个程度的人。
让我无法认同“海外旅行说”的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之前在动画分析中无数次无数次提及的：你的情节、你的描写不能颠覆掉自己之前搭下的地基，不能让之前辛辛苦苦构建起的丰富而精彩的设定轻易崩塌。
在对原作的批评《错误归因后的偏离主题—谈〈ヨスガノソラ〉原作缺陷及动画改编的完美补救》中我就提及过：如果他们两个最终能够潇潇洒洒地出国旅行，整个爱情悲剧从头起将不复存在。如果小镇不是悠、穹决心开始生活的唯一的归宿，悠不可能这么在意外人的看法；如果不是受经济储蓄压力所迫，作为下定决心一辈子守护穹的悠更不可能从自己嘴里提出与穹断绝关系分居两地。
假使他们有人脉有钱能轻轻松松逃到国外，逃到一个兄妹恋被允许的地方，那么一直困扰两人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成问题。不存在禁断感情的苦恼，不存在经济的拮据，穹妹跳湖自杀的基础不存在，爱情悲剧的基础不存在，整个故事世界观从最底层开始崩塌，最终等于白讲。这是一个作品里我最忌讳的事情，我完全不能接受。
在《催泪辞藻背后，还需厚重的世界观》中我强调过，如果要写一个催泪剧情，必须在前面的设定中有所体现、有所铺垫，才能达到感人至深的效果。描绘幸福的剧情同样也是如此。
正如作品中的悲剧不能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一样，作品中的幸福也不能毫无过渡、毫无铺垫、毫无征兆地没头没尾地突然到来。当剧情走向中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悲剧的时候，你不能突然介入一个幸福的结局。
“殉情说”大幅增加了作品本身的魅力
我对故事和世界观的完备性和厚重感看的比什么都重，哪怕循着这条路会得到一个不好的结果，也远好过轻浮的“大团圆”结局。然而，动画《ヨスガノソラ》在“殉情说”下不仅让“海外旅行说”的逻辑漏洞一一得到解释，反而还为全作锦上添花，展现了作品独到的魅力。
（1）“殉情说”符合动画里凄凉而悲壮的大氛围
在上一篇文章里我提过我认为原作存在着一些巨大缺陷。动画为了补救这些缺陷，在穹线上给出了与原作完全不同的崭新解决方案。其中的要领是：动画里社会与经济将穹和悠逼得更狠，两人更加走投无路。
为了配合动画独道的解决方案，制作组还为动画装饰了独属于它的全新包装。顶级的原声带和顶级的背景制作，共同塑造了悠远而苍凉的氛围。它们完美地配合剧情，充分渲染了原作中从未出现过的凄凉、无助与忧。它们浸润、熏陶着大氛围、大基调，为最后殉情场景的冲击力和感染力做着铺垫，最终让我被其撼动。
另外从具体描写上看，动画里的穹在撕碎布偶兔子后，下定决心、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地一心寻死；而原作里妨碍穹妹感情的只有悠，因此她就算身体在湖中，潜意识里还是一直等待着悠来救她。从这种细节上已经能看出，动画有可能产生与原作截然相反的结局。
（2）“殉情说”让“无路可走”的情感变得真切
孤身两人逃到了乡下，手里储蓄已到了头，再加自己做的事情可能败露。在社会性失败下，它们似乎已是山穷水尽。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两人依然不屈于现实，执着地相依为命。穹妹更是愿意抛弃一切，倔强地面对着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了湖中，想要重新在来世相遇。穹妹的角色魅力在此时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
在理解“殉情说”时我查询了之前似乎有听说过的少数民族的悲壮殉情故事，发现动画《ヨスガノソラ》完全就是这些故事的现代艺术版的刻画。同样是用了所有的手段追求自己所爱之人，同样为了真正的爱情而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在“殉情说”下，动画《ヨスガノソラ》将殉情瞬间的画面做到了极致。从溺水前在绝望包裹下的执着寻死，到挣扎时的求生本能，到即将溺水时长大嘴却吸不进气的绝望，再到溺水后无力的平静，这些溺水的画面、音效描述得那么紧张、那么真实，让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动画只用几个动作、几个画面、几个细节，在一分钟内完美刻画了两人在危机状态下心境的急转。
直到落入水中，两人还是执着地相依为命。两人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唤着对方的名字，而最后一刻也是想着能“前往只有两个人的遥远的世界”，一同落入了池底，这又让两人的感情得到了升华。
再一次提到，情景一旦让人产生违和感，就无法激起观众的共鸣，无法让观众的感情爆发。抛弃“殉情说”，就抛弃了他们当时走投无路的基础，抛弃了情感急变的基础，动画费尽心思塑造的真实感也就无法传递出来——这事实上正是我第一遍观看动画时为什么感到了沮丧。
沿着“殉情说”，这一系列场景突然就活了过来。这是殉情说深得我心的重要原因。
（3）让布偶兔子拥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布偶兔子是亲人的礼物，象征着穹对亲情的珍视。每当穹对亲情的信念动摇的时候，布偶就会掉落在地上。
有悠陪伴在身边照顾着自己，这是穹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慰藉，也是至今为止仍然能好好珍视这只兔子的原因。有时候发脾气时，她把布偶扔在地上，但随后又会好好地再捡起来。
而当穹意识到连最后的亲人都不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对于亲情的所有希望破灭，因此曾经最珍视的布偶兔子，现在也能狠心撕碎。撕碎兔子、放弃对亲情的任何希望的瞬间，相信穹妹心中已经定好了自尽这条归宿。
其实下面这张图上与布偶兔子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细节，但好像没见人提过：穹一直珍藏了十年的，悠送给她的挂坠也一同被打碎。
注意左下角
第5话里出现的挂坠
最终，在亲缘能够长存的永恒天空中，这种温暖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允许，布偶兔子也终于成了她能够永远珍视和守护的宝物。
顺带提一句，推崇“殉情说”的日本人里有人考察到第12话当穹妹意识到两个人有孩子可能会产生问题前，下意识地看向了掉在地上的布偶兔子，因此推测它在穹心目中象征着与悠两人的孩子。现实世界中这样的孩子不被允许，因此被撕碎。在天堂里这样的感情能够被认可，所以兔子也相应地完整。从兔子是已逝亲人给她的纪念物来看，以及从穹之前对自己感情克制的角度来说，我不接受这个看法。
（4）让湖中的转生情节很美
首先，这个湖不是普通的湖，它有转生的传说，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
在第12话实际的演出中，两人上岸的地方恰巧是跳进去地点的对岸。这本身给人了一种“两人到达了彼岸世界”的感觉。
此时的朝阳，也代表这一彼岸世界的“开始”，给人一种全新的理想世界徐徐铺开的美感。
（5）让大结局十分有感染力
整部作品始终以“亲缘上的永恒苍穹”为主题。因此，结尾让两人真正去到那梦寐以求广阔的苍穹之中，是对主题与标题的致敬和升华。
这个场景最大的创意与最美的意象与继承了千与千寻里知名的“海上列车”美感的“天空列车”。它与动画开头形成的从私奔逃避到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后终于如愿以偿的节奏起伏、流畅时间线，扎实总结了全作的主题与核心意象，还建立了一种乌托邦式的理想世界，是让人拍手称叹的首尾呼应。
看着他们处在一个真正可以被允许、被接纳的世界里，怀着纯粹而绝美的爱情，脸上挂满了幸福，我心中真的百味杂陈。这一彼岸世界的海市蜃楼表现出的凄美的“物悲”感，更是弥散着让人陶醉的艺术气息，让人一唱三叹，回味不绝。
近年来动画作品少见的干练结局，我给其相当高的评价。
如果抛弃“殉情说”，原来“转生之日的朝阳”只能理解为无名雷锋将它们捞了起来后默默消失在监控摄像头中的正能量故事；颇具感染力的“天空列车”只能理解为“国外的旧款列车”；颇具震撼力的“一心殉情转生”只能理解为胡闹一场；让人痛彻心扉的“穹之决意”只能理解为穹闹了脾气撕了布偶兔子后面再买了一个；让人心凉的世态伦理，也只能理解为悠不愿作出改变的借口。
如果抛弃“殉情说”，这些极富感染力的画面的价值将全部丧失，动画《ヨスガノソラ》一系列唯美的部分就会支离破碎，不成逻辑、不成系统。这是我对于一部优秀作品最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动画制作者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一部作品按与作者意思相悖的方向理解时，能看到这么美的画面的。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动画的制作组真的一开始就没有预留“殉情说”的解读的打算吗？
动画本可以不用主动招来争议。如果真的没有预留“殉情说”的打算，只要让悠意识到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大可以安排在救穹时直接告白从而让穹回心转意放弃自杀，大可以让穹直接把悠救上来，大可以安排两人一起收拾好房子、一起缝好兔子（或者一起去买新兔子），一同幸福出发的场景。如果真的没有预留“殉情说”的打算，不用把整个气氛搞得那么神神秘秘。不用让两人花了三十秒沉到池底，不用在两人已经走向幸福之后还特意交待穹房间里的支离破碎的惨状与穹撕心裂肺的心境，不用安排“我们还活着吗”时穹妹的沉默，更不用在最后幸福的吻时里放「遠い空へ」（向着遥远的天空去）这样苍凉的音乐。
我宁愿相信，不管是某一位演出指导的私心，还是整个团队在某个会议里的方针，动画一定是在“尽可能尊重原作，让两人存活并去往北欧”的大方向上，利用部分暧昧的表现和十分巧妙的处理，偷偷留下了“殉情说”解读的小小空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反而感动于动画制作组的艺术灵感与良苦用心。尽管这样的良苦用心，可能并不被许多人理解，但是它真的感动了我。
基于“殉情说”的QA
一、穹妹有这么脆弱吗？怎么就这么点小事都要殉情？
原作里的两位我觉得确实是稍微有点脆弱。但我想再一次指出，动画显著强化了来自社会的压力。请看下面这篇文章的详细分析。
我想在这里特别指出的是，仅限动画中的穹妹，心里非常清楚悠面对着的是怎样的问题和怎样的挑战。她面对爱情是相当成熟和坚韧的。
穹甚至能够理解悠短时间内的冷淡表现，懂事地温柔地安慰着看起来好像要再也不理自己的悠。就算身体被蹂躏，就算悠说出让人寒心的话，第二天还是努力安慰悠、和悠开着玩笑，打心底里还是信任着悠的。事实上，看到悠这么伤心，心里反而信任着悠有真正为自己的事情在考虑和挣扎，相信着这是因为他还放不下两人的感情，这反而对于穹来说是一种希望。
最终将穹妹突然逼到自尽的原因，显然不是因为和悠吵架，也不是因为这几天悠不理他。而是因为，一直与她相依为命的悠，在那一天晚上，面无表情地、看起来像是无所谓一样地提出了和她分居的请求。
哥哥连伤心的感情都没有的时候，已经能将那种话平淡地挂在嘴边的时候，就是穹彻底绝望的时候。有关这个决定性冲突情节的描写冲击力有多大，我愿意举一个比较类似也比较著名的例子，请参见《CLANNAD After Story》的第12话的B PART，也许更能理解为什么这句话对人是晴天霹雳；为什么这种表情对人心理是一种致命打击；为什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会让人一下心态崩溃。
乡下的生活再怎么不便，穹也固执地拒绝收容，任性地跟着悠走；别人对她再怎么风言风语，她都觉得没有意义；悠再怎么苦恼、对自己再怎么暴躁、再怎么打自己、骂自己、蹂躏自己，她也充分地理解着、忍受着，回过头来反而还安慰他。这都是因为穹有着强烈的信念在支持着自己：不论发生什么，悠都会拼尽全力、赌上一切来守护自己。
这个信念，在悠将那句话说出口的这一刻完全崩塌。自己之前努力过的一切、忍受过的一切、赌上的一切，在这一刻突然就全部没有了意义。穹当然感觉到一切都无所谓了。于是，正如前面赏析里提到的一样，她撕了布偶兔子、砸了挂坠，最终一心寻死。
就是这样，第12话在殉情前整个节奏铺垫处理得极为扎实，让人能够充分理解穹妹企图殉情深刻的内在动机。
二、设置悲剧是不是在全盘否定兄妹情将得到幸福？
不顾世俗、抛弃尘世去追求纯粹的、真心的爱情，这往往被认为是最美的爱、最幸福的爱、最超越一切的爱。尘世可能容不下这样幸福的爱情，但它们可以在梦幻而无暇的彼岸世界实现这些。
尽管《ヨスガノソラ》是近年在日本动画中相当少见的爱情悲剧，但最后的“天空中的列车”的画面，却是我见过的同类型番中，最幸福的一个场景。
之所以文学作品中有关殉情的描写汗牛充栋，就是因为殉情真的是最悲壮却又幸福的一种选择。合理又震撼的殉情悲剧，只会让爱的层次和作品的意境得到显著的升华，而绝不会对作品情感有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
三、你在文章中曾经说过“让人死亡或消失，是一个剧本的下策”，但为什么这里又允许并且推崇“殉情说”呢？
在《催泪辞藻背后，还需厚重的世界观》中，我确实曾经说过这件事情。
然而，一定要注意“让人没”是你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比如要截稿了的时候）的最后手段，是一个剧本的下策，必须要非常谨慎。道理很简单，一旦人没了，剧情就无法在这个人上有任何的发展，从此你只有哭丧和悼念两条路可以选。
但需要注意的是，动画《ヨスガノソラ》的殉情是发生在整个故事的尾声，标志着剧情的终点。我们无需担心人物再也无法出场，自然不需要为人物出场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因此此时安排人物死亡是合理的。
再一次，如果故事的氛围、故事的流向都指向了悲剧，此时最自然的结局也是悲剧。我一直反对的，是那种毫无铺垫、强行催泪的悲剧。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车祸、失忆、神隐等事情，会让读者（至少是我）产生强烈违和感。
四、动画制作人都明确了悠和穹没死，你执着于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想要让《ヨスガノソラ》成为我心目中出色的、唯美的动画佳作，也希望对于最后一话有违和感与一些疑惑的一些同好们，也能在这篇文章下消除疑惑，并一起体会到这部作品中蕴藏着的巨大的艺术价值。
五、提倡殉情说的人，内心一定都很黑暗吧？
经常有人这么说。再一次，这种讨论是把作品撇到一边，连作品都不爱分析，直接指向人的人身攻击。我不想参与这种讨论。
六、为什么动画制作关系者都强力否认有“殉情说”的想法？
我猜测是出于对部分激进的原作粉丝的压力的畏惧与考量。
对于前述“殉情说”而言，仅仅读者作出这样十分个性化的解读，我已经多次见到原作激进粉丝群起而攻之的场景，无怪乎制作人员作出这一选择时所面临的巨大压力，也无怪乎相关人员在公开表态时无法将这个想法说出口。
对于本作由于其特殊性，难以公开的类似情况还有很多。事实上，由于伦理审查因素，游戏制作公司和动画制作公司一度连“穹是本作的女主”这件事情都没有办法说出去。典型的例子是Sphere的《ヨスガノソラ》原作官网上，天女目一直作为第一女主角出现。
话说开去，剧本家现在每对一个作品安排一个悲剧，哪怕这个悲剧在文学上、艺术上看来是十分漂亮的处理，他都需要顶着来自粉丝的巨大压力。更直白地讲，作为商业作品，除非你有对作品发自内心的偏执的艺术追求，否则你不会想去安排悲剧，因为一部作品最大的购买力不是来源于纯粹以文学眼光欣赏作品并且获得深刻体会的苛刻的鉴赏家们。为作品贡献经济力量的多数人图的是幸福、治愈、看中的是疲惫生活中心灵的慰藉。除了像我一样从悲剧故事中能不断萃取出凄美意象元素来获得美的感慨的人以外，非常自然少有人希望看到如此纯美的爱情故事的最后的结果是双双殉情，更少有人纯粹为了这份艺术气息而去购买这作品。毕竟，没有许多人会想把一个悲剧抱回家里“生晦气”。
因此，尤其是在日本，给作品安排悲剧的大结局需要巨大的勇气。最好的结果是让作品卖不出去，而最坏的结果是被大量恐吓和人身威胁邮件填满公司和个人邮箱，甚至整个工作室都被烧掉。有了御宅族寄刀片、放火杀人的事情，自然制作组也会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剧本家如果是自己写小说的话倒可能有这个动力去安排悲剧，但是身处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中，影响到作品的销售和工作室的正常运作真的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是会给大家添巨大的麻烦的。因此，商业作品通常都过于保守。我们在近年的作品中，看到了太多想安排悲剧但一直下不来决心，最后又让人死而复生的场景。也许作品中局部有悲剧，但大结局绝不会是团灭，相信这背后都有作为商业作品隐形的社会压力在里面。
就本作而言，事实上在日本，在动画《ヨスガノソラ》放映结束后，大量激进的原作粉丝的骚扰、投诉、抵制邮件就迅速杀到feel.社和导演手中。部分原作粉丝甚至开设了“《ヨスガノソラ》动画是对原作的强暴和侮辱，抵制动画”的网站（
此外，在“殉情说”大肆流行，让原作极少数激进粉丝暴跳如雷后，动画制作组在随后发售的蓝光碟的第12话的剧情概要中，干脆去掉了动画第12话本来的剧情，一股脑写入了许多动画里就没有给出任何线索的原作的信息，这作为一部动画的梗概来说非常反常。相信，这也是为了取悦、安抚这些极少数激进粉丝，避免给公司运营造成太大影响。
之前的文章也提及过，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剧本家和导演还巧妙地安排“殉情”接口，从中体现出的相当了不得的勇气，真的让我发自内心地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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