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存症–第七章
依存症–第七章
第七章无法到来的明天
头疼。
刺眼的阳光和燥热的空气使我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中午了啊。
居然睡了这么久。昨晚，嗯……
我昨晚干啥去了？
这么想着，我忍着头痛下了床，然而我的眼睛瞟到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粉色便签。
“柠柠，看到你睡得这么香，我就不叫你起床了。早餐我放在餐桌上了，你起来后一定要吃。中午请到我妈妈那里去吧，她有话想对你说。今天我们有几场考试，我晚上再回来了。爱你！桂。”
其实不用特意署名的，一看这隽秀的字迹我就知道是她了，和她本人一样好看。
啊，桌上放着一笼饺子和一碗小米粥，虽然是放了一个早上，但是香味依然那么浓郁。
我是不是要错过兼职了？我的天啊！我赶紧再次确认了下日期，今天我们放假，好险。
我昨晚，发生了什么？
早餐吃不吃？
墨桂的妈妈还在等着我呢！
真的是，脑子一团乱麻。
为了缓解我的头痛，我去阳台洗了把脸。一抬头，发现我昨天穿的衣服居然被洗好了，干干净净地晾着。是我洗的？完全没印象啊。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尽力整顿了下思路：早餐可以放进冰箱先存着，当做夜宵或是明天的早餐也是好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墨桂的妈妈，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这么想着，我回房间，挑了一身我最喜欢的衣服换上。白底蓝边的水手服前面垂着一条打成蝴蝶结的红丝带，短裙也是蓝色的。我特意从箱底翻出了从未用过的发带，既然今天是“见家长”，那么肯定是要隆重一点的对吧。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起来。
还挺好看的，吧？
◇
虽然是饭点，店内居然一个食客都没有。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都被擦得可以当镜子用了。虽然整个门店并不大，但是要想做到这样，一定是废了不少心思。
硬要说的话，简直就像是，在等待着某位贵宾的到来。
是我吗？我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不敢进去。
这时候店内一个洪亮的女声传了出来：“哎呀！柠柠是你吗！快请进快请进！”
我前脚刚踏进门槛，一个精瘦干练的女人就满面笑容迎了过来。可以看得出，她一定是经受了比常人更多的苦难。脸上的皱纹很多这不用说，作为一个大学生的母亲，她的白头发也太多了点。即使是笑着，也是很有沧桑感。
我试探性地开口了：“阿，阿姨好！”
“真是个有礼貌的乖孩子！外貌好看什么的就不说了，单单就凭借这一点，桂儿托付给你我就很放心了！”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摸了摸我的脸颊后就转身进厨房：“对了！柠柠你还没吃午饭呢吧？等等阿姨几分钟，阿姨马上给你做好吃的！”
等等，信息量也太大了吧。
她，同意我和墨桂在一起了？或者不如说，她居然知道我俩的……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和墨桂在天台上喝酒似乎喝到了半夜，在这期间我们聊了很多话题，包括了我的家世。最后还是她把醉醺醺的我给扶了下去。衣服是她洗的吧，也不知道我昨晚吐了没有，感觉真是给她添了大麻烦。明明今天她还要考试的啊，却还是这样费心地照顾我。面对墨母，我不免有些尴尬。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我已经吃过了，不必再麻烦了。可惜相比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我的声音还是太小了。
——大约就几分钟，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大碗热腾腾的虾丸面，还有几碟看上去就很有食欲的小菜。说真的，一早上没吃东西，面对这些我真的是很想立即大快朵颐。
但是，不行噢。我这样告诉自己。要淑女，要淑女！！
“吃吧吃吧，乖孩子别饿坏了！”墨桂的妈妈笑着，把筷子递给了我。
“我……那我不客气了！”嘴上是这么说着，动作却还是尽量优雅。
墨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真的是桂儿前世修来的福报。你能喜欢上桂儿，我真的非常替她开心。”
“我……阿姨，您别这么说啊，我就是——”
她摇摇头，接着说道：“不要这样想自己。其实你的过往，桂儿告诉我了。”
她这么一说，我越发自卑了，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柠柠，我希望你不要囿于过去，要想办法朝前看。你的出身是你无法改变的，但是你的未来，一直都在你手里。
桂儿她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可以宠着，而你也想要一个姐姐可以依靠。我不会因为你的出身而贬低你，恰恰相反，我认为你是一个独立的、有责任心的女孩子。所以我刚刚说，把桂儿托付给你，阿姨很放心。”
“可，可是……您不会反对同性恋，什么的吗……”
“这个，桂儿把我的意见传达过给你吧。”墨母笑了：“能有个爱着的人，无论性别如何，都是很幸福的啊。”
“！谢谢……”虽然心里是有很多要表示的感激，奈何我此刻搜尽脑海也只能想出这两个字。
“柠柠，”她用两只手握住了我的右手，认真地看着我。
“给桂儿幸福吧。”
◇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3点半了。我想给墨桂准备点什么。
毕竟她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妈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我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了所有大大小小的气球存货。10寸的到18寸的都有，加起来大概也有60来个吧。这些气球不算很多，但是只要把每个都吹出脖子，就可以填满整个空间了吧。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看着满地板的五颜六色的气球，我很有成就感。但是真的好累啊，我现在总算是能理解之前墨桂所说的“吹气球吹到自闭”的感觉了。
我忍不住往上一趴，这个动作立即引起了很多气球的抗议，有的只是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有的甚至跳了起来。还好没有因此爆掉的。
真的好舒服啊。以前的我只会抱在怀里将它们宠爱，没想到趴在它们上面被它们宠爱的感觉更加让人上瘾。好想就这样一直趴着不起来。
但是，不行。说好的要布置气球房的，这些要和墨桂一起享受。
要给她个惊喜才行。要让她亲手打开房门，然后哇的一声叫出来。
要……
◇
夕阳的余晖用尽了残存的力气照射着大地，天地间一片金黄。因为是向光，从这里看过去，从校门里走出来的学生们都是一个个剪影。
然而在众多的剪影中，我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个属于墨桂的。
我迎面向她走去，她低着头走着，没看见我。等到她一头撞上了我，她吓了一跳。
“咦？柠柠，你怎么来了！”她的眼睛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今晚我们出去吃，去逛逛商场吧！”
“噢噢！是不是我妈，真的和你说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我摸了摸她的头：“你妈妈让我给你幸福！”
这时候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听到了这句话，惊奇地看向我。但是我并不在意，大大方方地和墨桂十指相扣。
“咦？对了，柠柠，我发现你现在好久都没有抱着气球出来玩了诶！”
啊啊，其实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脱离对气球的依赖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说到底，其实——
“——有你，我还要气球干什么呀~”说着，我亲了她一口。
“嘻嘻，真是讨厌呢，柠柠。”她应该是第一次，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在夕阳下，好美，好美。
十点了。
我和墨桂拎着大包小包，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要问我们为什么这次出手这么阔绰，那当然是因为我发工资了呀！虽然不多，但是买衣服和气球这些生活必需品还是绰绰有余的，没花墨桂一分钱！
天气依然像昨晚一样清朗，澄澈的月光洒落在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使得路灯也黯然失色。
风有点大，即使是在夏天，夜晚的风也是有可能让人感冒的，我打了一个寒战。
墨桂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主要就是想让她来开门呀。经过一天的劳累之后，看到一屋子的气球，会是什么反应呢。
一定是，非常开心吧。转身惊喜地抱住我，然后一起玩气球。
我不禁笑出了声音。
墨桂听见了，回过头，笑着估计是想问我笑什么。但是一瞬间，她的笑容强硬地凝固了。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意地扭曲着她的表情。
在等我理解她这个异常情况之前，我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剧痛。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如果说上午那种宿醉的头痛是针扎一般的话，那么现在我是在经历在烈火焚烧中被撕裂的酷刑。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头顶流出来的温热液体，果不其然，是血。
“！！！！柠柠！！”墨桂丢开了手里的购物袋，飞快地跑过来抱住我。
呃，好累，好晕。疼痛感渐渐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吞噬思想的严重眩晕，和浑身的脱力感。
我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了，就这样软在了墨桂的怀里。
“！！柠柠你一定不要有事啊！！！我现在马上就打120，你再坚持一下！柠柠！！不要睡过去啊！！！”她顺势跪坐了下来，把我的头靠在她的腿上，左手去掏手机，右手拍着我，让我清醒。
可是，真的好累啊。思考，也……变慢了。
她的裙子被染成了红色。
眼皮，好沉。好，困。
“！柠柠！！……”
她在说什么呢，已经，……
我这是要，死了吗……
至少让我再摸摸她的，脸颊吧……
我还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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