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锁)Don tbecry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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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成了小偷。
自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工作铁定是丢了。
想必那个举止粗暴的家伙也一定把我开除了吧。
而居无定所的生活,再次袭来。
不过我倒是弄清楚了一点。
那就是「源石」「矿石病」以及「感染者」究竟是什么。
总之,我似乎在不久之前就染上了矿石病,成为了一名人人唾弃的感染者来着。
「矿石病」会让我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源石技艺,但毫无疑问会让我比普通人死的更快。
至于治疗?全泰拉都知道这没法治,是绝症。
有钱的老爷们倒是可以拿钱砸出几箱子抑制剂,把自己的命吊的半死不活。
而像我这种人,最后的结局基本就是变成「源石」。
也就是说,剩下的日子真的只是剩下的日子了,得掰着手指头过。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一年……算了,说不定半年就得死。
我的身体状况也告诉我,我猜的没什么错。
那就先假定自己还能活半年。
这半年,我该怎么活呢?
我不想过,而是想活。
在我看来「过」的意义比「活」复杂多了,又累又烦,并且到最后也不会变的光彩夺目。
我想要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做好多好多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事情。
我不想再每天都和塑料泡沫打交道,也不想抱着比自己还高的货物去赚让我连鱼丸都舍不得吃的两百块。
我不想让自己这么累了。
那个老太婆总说什么相信,拿着虚无缥缈的寄托充当希望,但结局是和她的牛肉罐头一起升上天堂。
裁缝和蠢女人也一样。
那我不要求去什么天堂,只希望阎王爷他老人家能让我多喝几口孟婆汤,或者干脆让我在奈何桥上排队排到失去意识,从此再也不必投胎转世,省的在泰拉这种鬼地方再走上一遭。
于是,在我把那件连衣裙改造成便于行动的单衣后,我塞了一把糖进嘴里。
龙门的夜晚,风很大,我咔巴咔巴的嚼着糖,一手摸着用裙摆做成的短围巾,一手握着边边角角十分扎手的糖纸。
而从高台之上来看,前方的龙门上下城区,灯火辉煌。
“嘿,轮到咱俩了。”
我说着,就此把那些糖纸从空中扔下。
呼啦啦的,好像是在为我接下来的纵身跳下做了只有我才能听到的鼓掌。
并且有意思的是,掌声雷动。
还行。
——所以出于很多原因,我想随心所欲悠闲自如的活下去,我当了小偷。
我喜欢不劳而获的感觉,因为有劳而获的都死了。
我讨厌心怀希望的模样,因为心怀希望终会绝望。
我开始偷东西,起先偷食物,店里的烧鸡,偶尔做好没来得及端给客人的煎饺,少了几瓶也不会被察觉的汽水……很多很多。
但啤酒真的很难喝,我喝不下去,只能倒在下水道里供老鼠醉生梦死。
我吮吸着早就没什么香味的鸡骨头,远远的望着店里的老板把服务员骂得狗血淋头,在为自己的高明会心一笑后,又开始琢磨自己还有什么没吃过。
我发现,以前那些在我看来死贵死贵的食物在我抛弃了旧时代的矜持后,立马就伴着新时代的放纵和浪荡向我冲来。
荒诞但又美妙。
如果这种情况就叫堕落,那请让我溺死在堕落的世界里。这样我就不必一边忍受着病痛搬着货物,然后对着自己早就分不清的日与夜还有那带着血的两百块龙门币作什么「我一直有一个梦」的可笑辩解。
毕竟也不会有人听。
到后来,龙门下城区大大小小的小吃店基本都被我偷了一遍,并且我差不多也吃腻了。
我寻思,只是吃喝也没什么意思,每天睡在破屋里的状态比起人更像是家畜。
所以我决定找点乐子来,平静且毫无波澜的生活味道就像白开水一样。
我希望我的人生是可乐味的,哪怕没有快要溢出嘴巴的甜味,至少也要有那些在舌头上炸裂的、火辣辣的气泡。
我偷窃的对象不再仅仅是那些看上去粗制滥造但其实味道很好的小摊,而是那类有些名气,甚至可以在电视上打广告做宣传的珠宝店。
当然,在通过自身的源石技艺偷到了几块硬邦邦的石头和几条晃人眼睛的金链子后,我果断把这些玩意扔进了垃圾桶。
倒不是我不识货,只是那这些东西容易被人盯上,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死。
我虽说还有半年就得死,但我不想没活到半年就死。
不过我的名声传了出去,虽说条子们并不知道我的名字,但都知道有某个偷术不赖的家伙在下城区附近晃荡。
然后我就被一个叫陈晖洁的臭女人抓到了近卫局。
被抓的原因则是从垃圾桶里捡到的珠宝上粘有我的头发,而这个臭女人偏偏通过比对,硬是从贫民窟的下水道里把我揪了出来。
于是我就一脸尬笑的被抓进了局子。
不过我倒不是第一次被抓进来,之前也被名叫星熊的高个子女督察和超级有钱的诗sir逮到过。
倒是大差不差,问题不大。
到了地方,我自觉的挣脱开陈sir的擒拿,顺手在值班干员「呀,三顾茅庐」的眼神中拿过钥匙,就近扭开了我常住的那件温度不错的拘留室。
轻车熟路,我感觉这里的感觉比我家里还让人感到舒服。
随后,在陈sir有点不爽的目光中,星sir像是约定俗成似的递给我一份热气腾腾的猪排饭。
但这招算是对我百试百灵。
我在吃完后直接双手举起。
“我认罪,一切都是我干的,不用调查了。”
陈sir听完,难得和好脾气的星熊督查吵了起来
但吵架的内容无非「我就知道是这小兔崽子干的!」以及「她还是个孩子,你总不能用赤霄给她来两下吧?」之类的老生常谈。
虽说挺无聊的,但看着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婆陈sir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挺有意思。
我拿着套餐附赠的牙签剔了剔牙,边听边看着牙签的尖端上有没有菜叶什么的。
但遗憾的是,到了最后我也没剔下什么来。
而陈sir却好像压着火一样,突然就让星sir出去了。
别吧,星sir算是我的保护伞,你让她走了是准备把我揍一顿吗?
我看着她不爽中夹着无奈的眼神,暗自猜测她的眼睛可能是用调色盘做的。
“……别打残疾或者打傻了就行,剩下的您就自由发挥吧。”
我抹抹嘴,直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说完还打了个嗝。
——我清晰的看见陈sir青筋暴起了一瞬间。
我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
“暗锁,我想不明白。”
陈sir瞪着我,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你的身手明明不错,为什么不去找份正经工作干,而是干这些破事?”
啊,说起来,因为我想不太起来我的名字,所以就干脆拿条子们给我的代号充当名字了。
“我记得星sir和诗sir好像都问过来着啊……不过都行,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啦。”
我贱兮兮的笑了几声,随后把外套下不见天日许久的大腿外侧皮肉展示给她看。
“你愿意吃感染者给你做的猪排饭吗?”
陈sir退了几步,随后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源石结晶,一言不发。
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嘛。”
我吹着跑了调的口哨,重新用外套多出的部分遮住大腿。
“难道你们会招感染者当辅警?要不趁这个机会吸纳我一下?我只要每天都能吃上热乎的饭,有床睡就行。条件很优渥吧?”
面对我半开玩笑的询问,陈sir停在原地,终究还是一句话没说。
她的表情很僵硬,僵硬的像一块被腐蚀出沟壑的石头,似裂非裂。
我嗤笑一声,只觉得她很无聊。
“呐,我说啊陈sir,你也稍微说点什么呗?不能就我们两个闷葫芦在这里开会吧?”
我挪了挪凳子,继续向她身前凑近。
“……不管你的生活如何,都不能成为你偷窃他人财产的理由。”
陈sir的答案标准的像是从那种又贵又厚的书上截取下来的,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老是这样,每个人都是这样。
“是是是,我们近卫局的苏帕无敌陈警司总是能维护好龙门的和平正义,这样的您准备什么时候把魏长官从办公室里的那张太师椅上踹下去自己掌管龙门呢?”
——我耳边的头发被切掉了几绺。
然后,一闪而过的红光被收回了剑鞘中,伴随着我落地的那些发丝,随即倒塌的,还有被斜着切开的那半扇铁门。
“魏彦吾那个老东西,可不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陈sir的声音很冷,冷的让我以为大夏天谁开了空调。
“好吧好吧,再开玩笑说不定就小命不保啦……”
我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朵,原本有些担心会不会变成秃子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还好,只是一丁点,陈sir好像没下死手。
擦擦脑袋上突然渗出的汗,我顺势让自己靠在硌背的椅背上。
“那这样吧,陈sir。我给您讲个故事,您要是听得开心就什么也别问,多让我在局子里吃几天猪排饭,要是不开心就继续这样谴责我这人的臭毛病,行不?”
我缩了缩身子,权当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力而使自己缩成一团。
“你……想说什么?”
“嗯,您听我说啊——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兔子,这兔子被自己爹娘扔在垃圾堆里,按理说这兔子是要死的,但这兔子硬是靠着自己的那点毅力活下来了。”
姑且还经历了一段不是那么无趣,挺精彩的生活。
“这兔子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尝试了,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可后来这只兔子病了,她想着卖掉自己身上的一些什么……贞操啊,尊严啊,青春啊等等等等,就是想治病,就是想要活下去。”
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还是那副容易挨揍的贱笑。
“……”
但这次陈sir倒是没生气,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一瓶苏打水,塞给我。
我看着她,心说难道你意外的是个好条子?
但我怕人头落地,还是一声不吭的喝了半瓶下去,让微甜的柠檬味充斥自己缺水枯萎的身心。
“结果卖家说兔子肉变质了,得病了,不吃。这兔子也没了工作,这病也让她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然后,现在是无奖竞猜时间~”
我拍拍桌子,笑嘻嘻的对着陈sir的那张漂亮脸蛋说道。
“您说,这兔子这时候是就这样死掉好,还是想办法活着?”
“——就连恶棍都有机会重新改过,那一般人又有什么理由活不下去?”
她看着我的脸,表情肃穆。
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副教科书般的工整华丽,和她好看的模样相同。
“是吗?我倒是觉得那只兔子就这样死掉比较好……不过都行。”
这样的话,就不必知道一些残酷的真相,就不用继续在这个狗屁世界里继续苟延残喘了。
“很不巧,这兔子在明白了很多麻烦的缘由后,理解了自己时日无多的事实。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活下去。”
支起下巴,我的眼睛却像是脱了绳的狗子一样在拘留室里来回乱晃。
“然后她想明白了,她已经不想再去卖掉自己了……她什么也不想要,就要两样东西,一是活着开心,二是开心的同时找点以前懒得去找,现在也懒得去找的东西。”
“……然后?”
“然后她遇上了三只动物,一只鬼一只老虎还有一条脾气臭还喜欢乱动刀子的龙。”
“我怎么感觉被人骂了?”
错觉。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权当听不懂她的话。
“鬼在她偷吃隔壁农场的萝卜时把她拎了起来,兔子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她今天的晚餐,结果鬼只是笑容满面的问了一句:「混黑吗?」”
陈sir僵硬的脸在此时被唐突绽开的笑容撕成了一副很像女人会有的表情。
“星熊私底下原来是这么审讯的啊……”
“这就不清楚了。总之兔子说自己太弱小,只是翻过围栏就费了死劲,没有像鬼一样的身体是干不成的。”
“鬼被兔子的话噎住了,她只能把兔子扔进拘留所里,中途还迫于无奈请她吃了叉烧饭。”
想起那天狼吞虎咽的自己,我却觉得自己那副姿态又真实又闪耀,忍不住比刚才笑出声的陈sir笑的更大声。
“那叉烧猫呢?她怎么说?”
“兔子趁她化妆的途中,顺走了她加了黄糖和奶盖的黑咖啡。结果喝完后睁眼到凌晨,被提着流星锤的老虎赶进了近卫局。”
说起来,我的体力其实意外的不错嘛?说不定浑身重伤了也可以狂奔两公里哎。
“看上去像是叉烧猫会做的事情……”
“嘛,老虎也很让兔子搞不懂,她的流星锤到底也没落到头上,反而和鬼一样问了问题。”
“叉烧猫问了点什么?”
“她问兔子「好喝吗?」,兔子觉得一般般,说苦不苦说咸不咸说甜不甜。老虎看兔子不说话,又问「以后想不想一直喝?」”
“兔子怎么说?”
“兔子看了看老虎身后一排排的黑西装,感觉他们的眼睛很扎人,又看了看自己,被自己的尬笑给噎住了。”
“兔子说了句「难喝死了,比老娘的洗脚水还难喝」后,就在老虎傻愣的表情中从十三楼一跃而下。”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又开始因为缺水而变得又哑又难听。
我打开那瓶柠檬苏打水,懒得再和以前一样数上面的水滴在多少秒才会汇集在一起,直接咕嘟嘟的灌进嘴里,想要一饮而尽。
但想了想,这么合我口味的饮料总得慢慢享用,于是只是草草的灌了两口下去,让自己的喉咙被润湿就算作罢。
可陈sir的脸色却又一次变差了。
不知道是在为什么愤怒,是魏长官不给她发年终奖吗?
我也想要年终奖哎。
“后来后来,终于,这只兔子被一条龙抓到啦,这龙压着火和鬼大吵一架,然后又转身问兔子——”
“「你为什么不去找个正经工作呢?」”
——这里的空调温度好像又被陈sir抿着嘴调低了几度,难道她的嘴唇很干吗?
我看着听到这里却还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的她,继续用那副谁看都不觉得恶心的笑容说道。
“然后兔子问了她一些问题,龙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
「……不管你的生活如何,都不能成为你偷窃他人财产的理由。」”
我终于是没忍住,在脸色青红交接的陈sir面前大声嗤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害怕陈sir被噎出什么毛病的我,把还剩四分之一的苏打水顺着被切开的门,随手扔向陈sir。
“不喝点嘛?”
像是我三个月前扔火柴一样,在我们二者之间,被捏的发皱的塑料瓶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然后,像是三个月前的火柴一样的炸裂,透明的柠檬味液体在拘留室外溅起了清新而充满夏日感的水花。
我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水花扑到我的嘴角,飞往没有伸手接住而躲闪不及的陈sir脸上。
还有那只险些要拔剑切开饮料瓶的颤抖的手。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仓皇失措来回扭动身体的陈sir,哑然失笑。
真无聊。
而正当我准备进一步嘲笑陈sir狼狈的样子时,另一只陌生的手却在瓶子中的最后一口流失殆尽前,拾了起来。
黑色的大衣,印着我看不懂的单词,看起来完全不透明的面具,却在被我看到的下一刻摘了下来。
咕嘟的,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将剩下的部分一饮而尽。
“哈……”
肆意,随便,不假思索。
男人对着我,如同感到不好意思一般小声哈气。
“真是的,干嘛乱丢喝的啊,浪费!”
我愣住了。
而我又一如既往的,像是三个月前,对着橱窗里的糖果出神的兔子一样,下意识的说了句。
“——好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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