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具彬/BE/删减)
八年(具彬/BE/删减)
时钟滴答滴答终于指向一点时,金韩彬推门而入,靠在鞋柜上换鞋,发丝随重力下垂,挡在他的眼前,“回来了。”
具晙会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打字,“嗯。”
换上拖鞋,金韩彬径直走进浴室,关上门。片刻过后,偌大的公寓,静得只有水声和打字声。
金韩彬和具晙会在一起的第八年,当初的激情甜蜜逐渐被生活的寻常苦涩所消磨殆尽,像一团曾经猛烈燃烧的火焰,如今只剩灰烬。
浴室的移门被推开时,发出哗的短促声响,金韩彬穿着浴袍走到厨房,拖鞋提嗒,冰箱门吱地一声被打开,接着是瓶盖开启的声音,咕咚咕咚两声进了肚子。
是具晙会对声音过于敏感还是这空间过于安静,所有的声音他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扭头看向金韩彬,他的发丝滴着水,灌入的矿泉水有几滴顺着嘴角滑下又滑过高低运动着的喉结,刚洗完澡的皮肤有着宝石般的光泽。可这充满诱惑的画面,却提不起自己的半点兴趣。
具晙会垂眸,把目光移回电脑屏幕。
水太凉了,对嗓子不好。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每次他这么说,金韩彬总是淡淡地应着,却改不了。
金韩彬没说一句话,径直走到沙发边,拿掉放在具晙会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换自己坐了上去。
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的?想做就做,不顾我的工作是否重要?具晙会看着金韩彬抬起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拉开浴袍的带子,裸露出大片的诱人皮肤。
他却心不在焉地想起了刚才父母打来的电话。不是说有对象了吗?比你大一岁?……也行。工作为什么不能说啊?那……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金韩彬卖力地动作,盯着具晙会。
“今天别做了。”他抱着金韩彬放到一边的沙发上,又端起电脑,深呼吸,继续打字。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金韩彬皱了眉。但欲望尚在可控范围内,“那我先去睡了。”
去吧,快去吧。
金韩彬进了卧室,再没出声。
——只要我狠心就好了,只要我提出来,对我们俩都好的。
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具晙会把电脑放到一边,起身走进卧室。推门,靠在门框上,盯着床上捧着书过分熟悉的身影。
半晌,他说,“金韩彬,我们分手吧。”
“什么?”翻书的机械动作突然停止,金韩彬抬头和他对视上,眼里满是疑惑和不可思议。
“我说金韩彬,我们分手吧。我累了。”脸上的肌肤微微颤抖,却还是把泪憋在了眼眶里,他闭上眼,重复,“分手吧。”
被不敢相信的金韩彬一把抱住,“你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不分……我不分手……我不分……”越说越哽咽,接着就有暖流顺着具晙会的脖颈往下流。
八年来,风风雨雨都度过了。刚出道时被公司威胁着他们没有分,金韩彬被捆绑炒绯闻时他们没有分,他们连七年之痒都度过了,为什么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具晙会就要离开他了?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这个爱他到骨子里的男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真的累了。”具晙会克制住想要抱抱他的欲望,“我要的是平凡的生活,你给不了。”还是兜不住泪,“所以,别再耗着了,结束吧。”
八年来,除了金韩彬还没有出道的时间,他们从未手牵着手出入任何地方,最多逛逛午夜的超市,就算吃饭,也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装出好兄弟的样子,这样就算被发现了也能解释。具晙会已经记不清当初雪天里金韩彬牵着他的手,盯着他发亮的眼睛时感受到的温暖和悸动了,有的只是在公寓里相处时永远的沉默和干巴巴的对话。
所以,他要的他给不了,就算再爱再爱,也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
第二天极度赖床的金韩彬特意起了个早,却还是发现了没有温度的另一半床铺和空荡荡的衣柜。衣柜里一半的衣服已经不见。开门时,由于风,挂在衣架上的香袋无力地晃了晃,那是具晙会最喜欢的木头香味。
金韩彬的心也空荡荡的。
他还是放他走了。具晙会诗歌里的男女总是最终平凡而又甜蜜地生活在一起,他知道这也是他一直渴慕的生活。他给不了,永远都给不了。心里仿佛有个黑洞,吸着他的全身往里面拉扯,旋转,混乱。
具晙会在出版社边上的酒店度过了一夜。分手是他提的,他明白一切都是自找的,只是这颗心空到急切地需要一个人来拥抱。他很后悔昨晚没有抱抱那个小小的身体。
他挑了套色彩鲜艳的衣服,背上包走出了酒店。今天要先到出版社确定新诗集的封面设计和排版,然后要去中介租房,回到酒店后他还要努力地创作赶进度。
“你怎么气色那么差?”负责具晙会的编辑给他泡了一杯咖啡。
“你知道的,我最近一直都熬夜赶字。”他苦涩地笑笑,喝了一口同样苦涩的黑咖啡,体会着苦涩一点一点剥蚀他全身的所有细胞。
“上次的奖杯寄过来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神秘,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寄到自己家里?哪有作家和编辑永远只在出版社见面的,下次也让我去你家坐坐吧?”
“快了。”他答到。
中介的办事效率很高,马上带他去看房。上个世纪的老小区,晚上不会亮灯的楼道,进门扑鼻而来的发霉味和松动的门板。
自己稍微装修一下就好了。他爽快地签了合同,拿到了房屋的钥匙。
又一个人坐公交车到家具市场买了壁纸和零碎的物品,又回酒店取了行李带回家中。
这是他除了父母家和那个度过了八年时光的家后的第三个家。不知道为什么,他全然没有对新生活的热情,还有一股力量不停地拉着自己——回去,快回去,回到金韩彬身边。
具晙会很不擅长料理。端着捣鼓半天才完成的面条坐到沙发上时,他被奇怪的味道激得皱起了眉。原来八年,连最基本的生活技能都被那人给弄没了。
他突然很想很想金韩彬。
和他刚搬进新买的公寓时,只有从大学宿舍带出的挂面。可金韩彬做的面,就算只放盐具晙会也能吃一大碗。
金韩彬做的东西,他怎么吃都不会腻。
“实在吃不下就叫外卖吧。”金韩彬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满是歉意,“是我没考虑到,搬家的事情太多,都忘记买食材了。”
“我觉得很好吃啊。”具晙会证明似的吃了一大口,然后微笑着看着恋人的脸上露出喜色。
被夸奖了的人凑过来咬住他手里的筷子咬了一口,嘴巴鼓鼓的,那吃的不是面条,是幸福。
回忆撕扯着具晙会,让他喘不过气。他放下筷子,盯着面发呆。
离开金韩彬的24小时,
他承认,
自己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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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痛成为一种习惯,具晙会叹气,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昨晚他又做噩梦了。睁眼,路灯的光穿过防盗窗再透过窗帘在脆弱的房顶留下几个不规则的四边形。以前这个时候,他总会伸手一勾圈住那个可爱的人,于是迷迷糊糊的金韩彬就会抱住他,毛茸茸的头发在他的胸口蹭啊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安心。
具晙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小区边的早餐店里,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心不在焉地盯着墙上小小的电视机。
“昨日,DOUBLE B演唱会上,B.I由于升降机故障不慎跌落,造成脚踝骨折……”
“我昨天有朋友在现场,说很严重呢,根本站不起来,好多粉丝都哭了……”邻桌的女生对着同伴说。
“是吗?那一定很疼,你看饭拍……我的天,太痛了吧……”
心里boom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
去看他,去看看他!一个月的思念瞬间决堤。他会不会像以前一样逞强忍着痛继续工作?他会不会在疲惫的下班路上扶着墙慢慢挪回家?他会不会赌气地抓自己的头发,在阳台点一支烟?或者抱着靠垫嘟着嘴看着自己,说,“抱我一下”?
具晙会放下勺子,冲出早餐店。
脑子里只有金韩彬的脸。他沿着熟悉的路跑进公寓楼,跑回那个住了八年的家。
却在公寓门口停住。
我们分手了啊。
而我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去看他?
他深呼吸。
已经离他这么近了,可以了,站一会儿就走吧。
看着那扇门,心里好像有什么在释然。
不可能的,具晙会,父母希望你找一个过平凡日子的女人,赶快结婚。而不是一个男明星。
“具晙会?”金知元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具晙会,“快进来吧,你出差的这个月,韩彬心情可差了。”
具晙会的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还是进了门。
金韩彬正低头吃着早饭,听到金知元的话,张着嘴看向门外。日思夜想的人低着头犹豫地迈进门里,他的心顷刻间变得又酸又涩。
“韩彬,我先走啦,让具晙会好好照顾你!”金知元笑着招招手,关上了门。
公寓,两个人,沉默。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受伤了……”他站在门口,和金韩彬隔了三米的距离,实在不敢看他的眼神。
没想到金韩彬不顾打了石膏的脚,踉跄着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你别走留下来好不好,我没有你真的活不了了……我们公开,我马上联系公司公开好不好,你别走了…别走……”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迫卑微,以至于让具晙会觉得他的整颗心整个人都在分裂,然后消散。
“别傻了……”怎么可能公开?事业的高峰期公开自己的性向和八年的男友,这是准备退出娱乐圈?他又怎么会愿意一手破坏他的事业?
金韩彬看着具晙会,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指尖颤抖地圈紧他的腰,抬头吻住他。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他,可他知道,具晙会一定还爱着自己,只要他努力,就还会有希望。
金韩彬的唇柔软丰润,具晙会不停地调整呼吸。
最后一次了。具晙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最终下定决心,握住金韩彬的下颌,在过分熟悉的口腔里缠绵,吮吸,仿佛用尽所有力气。
金韩彬只觉得这一吻里有末日的味道,他更怕了,更用力地抱住具晙会,最终还是被他推开。
“金韩彬,我们不要在一起了。我……已经订婚了。”
具晙会是胆小鬼。
他不敢看他的表情。
对我失望了吧?
他痛苦地咬住下唇,推开他,仓皇而逃,推开门走了。
不要再在一起了。对不起,韩彬,自私的我让你受伤了。对不起,忘了我吧,找一个真正适合的人,过很多很多个八年……
一个月后,欺骗金韩彬的理由竟真的成了现实。他和那个父母满意的女人只见了三次面便答应了双方父母结婚的建议,女方在国企工作,美丽温柔,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举手投足间也显示着优良的教养,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
韩彬,你看,我找到适合的那个人了,你也很快能找到的。
试穿结婚西装那天,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八年前更成熟锋利的脸颊,更修长挺拔的身材,整个人却在墨色西装的简约剪裁下显得瘦削单薄。
闭上眼,金韩彬和他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他把脸藏在自己送给他的围巾里,露出的鼻尖和耳尖红通通的,可爱得很。他害羞地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握住他的手,“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到婚礼的殿堂吧,你穿西装一定很好看。”
那时的具晙会一把把他搂紧怀里,低头亲在他的额头上,“好呀,一言为定。”
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的左眼簌地滑下一滴泪,滴落在脚边。
金韩彬,离了你,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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