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避白袍
千军万马避白袍
铜锣声响。
“突,突突突。”枪尖乱颤。一招“金鸡点头”算是对四周观众的致礼。随即小伙手腕一翻,“蛟龙出海”“怪蟒翻身”……招式越打越快,只见寒芒上下翻飞,红缨飞舞。四周人越来越多,把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来是卖艺的。
“这可不是卖艺的!你瞧见那根旗了吗?”众人随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场子中间插着一杆镖旗,旗杆是柄长枪,枪尖下面系着白缨。白底的旗面上书四个金字“镇远镖局”。
“献艺不卖艺。这小伙就是王总镖头的徒弟。”
“你也知道王总镖头?”
“那可不,王总镖头可是第一高手,当初一人力战五十盗匪。一拳打死一头牛,一脚踢死一只虎……”
在众人议论声中,场中小伙收招撤步,抱拳拱手。四周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好!”喝彩声中,小伙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套枪法四十九招,一趟下来,小伙也不轻松。
他提枪转身,正待招呼师兄弟回镖局,忽听后面有人呼喝:“兄弟且慢。” 转回身来,见一名白衣汉子从人群中挤过来,浑身上下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
白衣人看了一眼镖旗,抱拳道:“敢问,谁是王镖头?”
小伙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衣汉子,答道:“我师傅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专程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王镖头的银枪。”
“我师傅已经十年不出手,我来陪你走几趟”小伙拉开架子,手握长枪:“远来是客,让你三招。”
“好!”白衣汉子也不客气,从腰间抖出一条三节棍,先虚晃一招当作还礼,随即弓身踏步,“嗖”左手棍尖虚点枪头……“啪”“咣当”长枪落地,只一招,就将小伙长枪打落在地。
白衣汉子正要收棍施礼,小伙脚尖挑起长枪,抖了个花招,喝到:“再来!”白衣汉子左手棍架开长枪,人随棍转,滚随人转,转身,扭腰,右手一送,一招“倒转七星”棍稍狠狠搭在小伙背上,打了他一个踉跄。小伙以枪支地,稳住身形,一股鲜血涌上喉头,小伙一咬牙,愣是咽了下去。
白衣人挑起大指赞到:“好汉子!”
小伙涨红了脸,沉声道:“走,带你去见我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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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福楼
这是家酒楼。
大堂中坐满了人,众人喝的东倒西歪,只有一根旗杆直直矗立,白底金字,上书“镇远镖局”。那名趟子手已经醉倒桌上,手中依然紧紧握住旗杆,不让它有丝毫歪斜。
“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台上盲眼说书先生拍着醒目,台下王总镖头抚着枪尖。总镖头最喜欢听赵云赵子龙,银盔银甲亮银枪,长坂坡七进七出,浑身是胆。每次走镖回来他都会带着众兄弟,到镖局对面的酒楼,听一回书,喝一壶酒。
“老头,怎么又是三国演义,你还会不会别的?”台下趟子手起哄道。
盲眼说书先生斥道:“人家总镖头爱听!”
这一听,就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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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的青石板路,石缝里长满了苔藓。宽敞的街道,隐约透出昔日的繁华。路的尽头,有一座大宅子,宅子朱漆大门,门上海碗大的铜环上已经生了铜锈,不复往日光彩。门顶硕大匾额,上书“镇远镖局”四个金漆大字,倒是擦的闪闪发亮。
前院放着镖旗镖车一应事物, 大厅之中,左右两侧各摆八只交椅,正当中一张太师椅上面端坐一人,正是王总镖头。
天下镖局生意已经走到末路。各大镖局纷纷倒闭,镖师改行。镇远镖局也不例外,由于没人托镖,众镖头都另谋出路。有的回家种田,有的还做运货生意,不过别人说,你这不叫运镖了啊。镖头们不在意,只要挣钱就好。
镖局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只剩王总镖头一个了。有人劝他,“总镖头啊,你看这镖局没生意啊,不如改行得了” 总镖头只是摇头。自此之后,总镖头就就再也没和人交过手。那柄亮银枪,也被传成了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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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镖头见徒弟脸色苍白,知道来者不善。白衣汉子抱拳施礼:“在下远道而来,只为见识一下总镖头的银枪。”
“我已不再和人动手……”
“不瞒总镖头,在下师傅也是镖门中人,久闻王总镖头枪法天下无对,还望不吝赐教。”
总镖头不置可否,转身欲走,白衣汉子急忙道:“不如这样,我打一趟拳,请总镖头指点一二。”
不待总镖头说话,白衣汉子纵身一跃,来到院中,身似游龙拳似猛虎,霎时整个院落全是人影。
六十四招一过,人影全消,唯有一人站立院中,抱拳施礼,静如松岳。
“很好。”总镖头转身。
白衣汉子乘兴而来,失望而归。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亮银枪的传说,人们都传:那天来的外乡人,一拳能打死牛,一脚踢死虎……
傍晚,王总镖头站在院中,穿着一身白袍,手中拿着那杆亮银枪,枪一出,仿佛天地间那仅有的光芒都被吸引到枪尖之上,总镖头在院中辗转腾挪,凭着记忆,每一枪,都对上白日里见到的拳法。每一枪,都能致人死命。
六十四招,收枪。面不红气不喘,他仿佛记起,当年自己面对五十盗匪,凭借一张铁嘴,便说的他们恭送镖局出境。
镖局最后一位总镖头倒提枪柄,来到后堂――那是镖局最神圣的地方。推开房门,正中央摆着一柄金刀。那是镖局最辉煌的时候,那时的老总镖头,白衣白马,就像书中的赵子龙。那时来镖局托镖的人络绎不绝,老镖头也从来没让人使望。“镇远镖局”贼人闻之丧胆,白袍白马,千军辟易。老镖头前几天刚走,音容相貌,尚在眼前。那柄金刀的刀柄似乎还温热。
金刀一侧放着一支枪头,外形简约,没有半点花哨,枪尖透体冰凉,乃是寒铁所铸 。
另一侧是一柄斑斓古剑,剑尖缺了一块,剑穗上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酒气。
另一层摆着一柄八卦刀,纯铜铸成。这是自己师兄的兵器,那时的镖局,生意已经不大景气。众兄弟联手,将镖局支撑至今。
旁边还有一个空架子,他知道,有朝一日,自己的银枪摆在上面,镖局就彻底没有了总镖头。自己虽已封刀多年,但是“总镖头”三个字不就是个念想吗。
“不知道镖局分号现在怎么样了。” 王总镖头喃喃道。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放在空架子旁边,转身离去。
还记得老总镖头曾戏言:“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出了镖局,带上门,正要上锁。想了一下,王总镖头将锁扔在一旁,就这样大敞着宅门。
聚福楼
王镖头来到酒楼,坐到他惯坐的位置上。
台上盲眼说书人听见声响,一拍醒目。
“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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