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原文摘抄与感悟)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原文摘抄与感悟)
思琪和怡婷以前是思想上的双胞胎。不是一个人背书背穷了另一个接下去,而是一起忘记同一个段落。
她后来才了解,说婚礼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意思不但是女人里外的美要开始下坡,而且暗示女人要自动自发地把所有的性吸引力收到潘多拉的盒子里。
李国华一次又一次地强调他是爱思琪的,他们是恋人的关系。但借用他们那群同伙,英语老师的话,“可是你心里没有爱又要演,不是很累吗?”
李国华喜欢在一个女生面前练习对下一个女生的甜言蜜语,这种永生感很美,而且有一种环保的感觉。英文老师不会明白李国华第一次听说有女生自杀时那歌舞升平的感觉。心里头清平调的海啸。对一个男人最高的恭维就是为他自杀。
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李国华现在只缺少一个缜密的计划。
李国华对思琪说:你可以责备我走的太远。你可以责备我做太过。但是你能责备我的爱吗?你能责备你的美吗?更何况,再过几天就是教师节了,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教师节礼物。
刚刚在饭桌上,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是性教育?性教育是个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思琪在日记中写到:无论是哪一种爱,他最残暴的爱,我最无知的爱,爱总有一种宽待爱以外的人的性质。虽然我再也吃不下眼前的马卡龙----‘少女的酥胸’-----我已经知道,联想、象征、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李国华说,他在爱情里,是怀才不遇。
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会觉得是她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
思琪没办法和同龄人谈恋爱,同龄人以为她清高,只有她自己怕是她配不上他们。每次思琪在同辈的男生身上遇到相似的感觉,她往往以为皮肤上浮现以前的日记,长出文字刺青,一种地图形状的狼疮。以为那男生偷了老师的话,以为他模仿、习作、师承了老师。
每一个被她直载进李国华的小公寓的小女学生,全部都潜意思地认为女人一定维护女人,欢喜地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座上。没有比蔡良更尽责的班主任了。蔡良一心告诉自己,每一个嘬吸小女生的乳的老男人都是站在世界的极点酗饮着永昼的青春,她载去老师们公寓的小女生其实个个都是王子,是他们吻醒了老师们的年轻。老师们总要有动力上课,不是她牺牲那几个女学生,她是造福其他、广大的学生。这是蔡良思辨过后的道德抉择,这是蔡良的正义。
惊奇的是她们脱逃之后总有一番大义,死地后生,柏油开花,鲤跃龙门。一个人被监禁虐待了几年,即使出来过活,从此身份也不会是便利商店的常客,粉红色爱好者,女儿,妈妈,而永远是幸存者。思琪渐渐明白伊纹姐姐说的:“平凡是最浪漫的。”
思琪说她常常在奇怪的时候,奇怪的地方醒过来,可是我不记得自己有去过哪些地方,有时候一整天下来我躺在床上才醒过来,我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一整天做了什么。
温良恭俭让。温暖的是体液,良莠的是体力,恭喜的是初血,俭省的是保险套,让步的是人生。
伊纹对怡婷说:怡婷,你才18岁,你有选择,你可以假装世界上没有人以强奸小女孩为乐;假装从没有小女孩被强暴;假装思琪从不存在;假装你从未跟另一个人共享奶嘴,钢琴,从未有另一个人与你有一模一样的胃口和思绪,你可以过一个资产阶级和平安逸的日子;假装世界上只有马卡龙,手冲咖啡和进口文具。
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经历所有思琪曾经感受过的痛楚,学习所有她为了抵御这些痛楚付出的努力,从你们出生相处的时光,到你从日记里读来的时光。
你要替思琪上大学,念研究所,谈恋爱,结婚,生小孩,也许会被退学,也许会被离婚,也许会死胎。但是,思琪连那种最庸俗,呆顿,刻板的人生都没有办法经历。你懂吗?
你要经历并牢牢记住她所有的思想,思绪,感情,感觉,记忆与幻想,她的爱,讨厌,恐惧,失重,荒芜,柔情和欲望,你要紧紧拥抱着思琪的痛苦,你可以变成思琪,然后,替她活下去,连思琪的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伊纹接着说:你可以把一切写下来,但是,写,不是为了救赎,不是升华,不是净化。怡婷,我请你永远不要否认你是幸存者,你是双胞胎里活下来的一个。每次去找思琪,念书给她听,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到家里的香氛蜡烛,白胖带泪的蜡烛总是让我想到这个词----尿失禁,这时我就会想,思琪,她真的爱过,她的爱只是失禁了。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伪善的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怡婷,你可以写一本生气的书,你想想,能看到你的书的人是多么幸运,她们不是接触,就可以看到世界的背面。
刘怡婷顿悟,整个大楼故事里,她们的第一印象大错特错:衰老,脆弱的原来是伊纹姐姐,而始终坚强,勇敢的其实是老师。从辞典,书本上认识一个词,竟往往会认识成反面。她恍然觉得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辜负了她们。
后记
“整个书写让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我怕消费任何一个房思琪。我不愿伤害她们。不愿猎奇。不愿煽情。我每天写八个小时,写的过程痛苦不堪,泪流满面。写完之后再看,最可怕的就是:我所写的,最可怕的事,竟然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我能做的只有写。女孩子被伤害了。女孩子在读者读到这段对话的当下也正在被伤害。而恶人还高高挂在招牌上。我恨透了自己只会写字。”
奕含和医生的对话
书评
逻辑推到极端,去性化规训子女的家庭,与“夺处为快”的诱奸,看似分庭抗礼,实则一体两面。---张亦绚 自由作家
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
我相信奕含这本书写得极其痛苦,我无法在文中更多提供一些什么,更无法提供怎样的安慰。唯一只能感谢她,在这一刻,让我们一起幸存于这个时空,拥抱那些被社会谋杀了的女人的思绪与感受,牢记这些感受,然后,好好地活下去。---蔡宜文 自由作家
感悟
如果说文字是思琪引以为傲的东西,那么同时也是李国华刺向她的“刀”。
不管是晓奇还是思琪,被李国华深深‘爱着’的时候都是涉世未深,亦或者又是涉世已深,天真的以为她们和老师是书本里面的恋爱,也这样被蒙蔽直到身心都没办法承受时才明白这个人借爱之名荼毒了多少少女。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文字赋予我的不是口诛笔伐的能力,而是传递温度。
奕含曾说过,思琪和怡婷都读过很多书,但他们是大快朵颐,囫囵吞枣。(本想称呼奕含先生的,但想着她与我年龄相差不大,便觉得唤她奕含更为亲切。)奕含创作这本书时每天8小时都呆在咖啡馆,她不敢在家,因为每次创作都是在让她回忆最痛苦的回忆,她怕自己挺不过去,唯有在公共场合才能继续下去。即使心里早已泪流成河,表面却不会让人看出来她哭过。她去世的时候人人都为她可惜,大多可惜她英年早逝。但她也说过她早就失去了快乐的力,B先生已经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了,B先生娶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对于奕含而言,完成这部书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只希望你去到另一个世界能够好好睡觉,不再被噩梦折磨。奕含,谢谢你的勇敢,你已经很好了。
怡婷是本该好好长大的思琪的样子,而伊纹却又像已经长大的思琪。每个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愤怒,会愤怒不是因为你不够宽容,不够仁慈,而是世界上没有人应该这样被对待。
在很多家庭,性教育都是缺失的,家长不提或是出于保护或是难以启齿。学校上生理课时也是将这部分列为自习课程,学生也羞于讨论这些事。第一次正面接触性教育是在大学的心理健康课上,老师很自然地教授什么是正确的恋爱观,什么是性。可这堂课怎么算也有点晚了。法定的成熟只是年龄的约束,但身体上的成熟是不自觉地,甚至不自知。
看完这本书后,猛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件事也很久远了,小学的事。而我知道自己躲过一劫已是高中。母亲在席间问起,‘你还记得以前镇上小学1班的数学老师吗?’‘恩,有印象,挺帅的,戴个眼镜。’‘这老师不是人啊,侵犯了班上十多个女生。’‘那我为什么不知道?’‘你不是后来转到城里读书了吗?我也是最近碰到以前的熟人听说的,可怜那些孩子的他们的父母了。是孩子回家告诉了父母,父母报了警,那人也已经被抓了。’
回忆把我拖回了在镇上小学的最后一个夏天。体育课热身结束,老师便叫我们解散了,注意安全。我跟着一群女孩来到距离操场不远的隔壁班数学老师家门外。只见一个妇人端着一盘西瓜,笑盈盈的叫我们进去吃,也躲躲太阳。我只是看着,出于不知道哪来的第六感,又或许记住了父母的话,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我跑回了教室。那是我有印象的最后一次间接与那人的接触。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骗人进他家的手段。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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