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瓶)午后闹剧
(黑瓶)午后闹剧
黑瞎子像往常一样躺在小院里晒太阳。微风不燥，阳光正好。葡萄架上嘀哩嘟噜的三两串影子也正好投在他墨镜。懒懒打了个哈欠，老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
他毫不在乎的伸个懒腰翻个身，长手长脚歪七扭八的几乎耷拉到地面。黑瞎子对重新打在他墨镜上的光呲呲牙，就只顾着琢磨怎么坑吴邪一个大点的雕花椅了。要能躺下两个人的。
措不及防鼻梁上一轻。
条件反射的紧闭双眼，却阻止不了阳光将黑暗镀上金红。“哑巴。”黑瞎子嘴角的笑勾得更开。“终于醒了啊...”他伸手，指尖精准的停在那墨镜正下方一寸处。张起灵若不想给，他硬夺也没用。
“哎别闹，爷还想多看看这美丽世界呢。”语调轻佻松散，他眼皮却闭得死紧。黑瞎子是见不得光的，眼疾也好“职业”也罢，亦或是别的什么，它们都将他与黑暗一起牢牢绑住，上了锁。放纵不羁是人生信条，可他与世界和解的方式依然是屈服，在眼前蒙上黑灰色滤镜。
不用看，他大概也能猜到张起灵的眼神。
斗神的关心和担忧并不罕见。这种情绪不是通过表情来展现，而是眼神。只是他从没想到会在地皮上看见过这些，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被挂念的主角。他真变了，变得有点婆婆妈妈的。话还是不多。但每次抚上眼眶舒缓胀痛，就算闭着眼，黑瞎子也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
不灼热，但足够让他坐立不安。他突然好奇是不是比起睁着眼睛折在斗里，张起灵更在意真瞎了的黑瞎子。
“这招子要不留神玩废了，张爷不心疼？”没去够近在咫尺的墨镜，他胳膊一转去摸张起灵的手。指尖还没触到意想中的柔软卫衣，墨镜就稳稳落到手心。
“你慢了。”黑瞎子刚把墨镜重新戴好，就听到这么一句。即使同住度过了几个新年，很多时候张起灵说什么他还是得费力气琢磨一番。
谁让大张哥能说话就是不喜欢解释。
“嗐，这不是该怪张爷神功盖世，轻功无敌吗？”没办法，最近眼疾频繁发作，感知力自然下降得厉害。幸亏黑瞎子乐观。他又闭上眼，脑里不着调地想象出张起灵猫似的垫脚小心靠近......
“......”张起灵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藤椅上乐得快背过气儿去的神经病黑某人。思量片刻，抬腿就是一脚...
“哎呦别...”总以老残自诩的黑瞎子这时候动作到是飞快，利落翻身蹿下躺椅，顺便救了把岌岌可危的水晶碗。碎了不要紧，黑爷忙乎了大半辈子多少攒下点积蓄。碗可以再搞，关键满满一堆熟得正好的葡萄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啪嚓——！！！”临死前最后一声惨叫，老藤椅终于壮烈牺牲。黑瞎子很不优雅地单手撑地保持平衡。扶墨镜的当儿，他隐约看到黑灰里一抹藏蓝色闪进了屋。
活像个生闷气的小媳妇。
这次他倒憋住了没笑，不然谁知道又得从屋里飞出个啥来。可全是地里头沾血的宝贝啊，黑爷想想都心痛。
也是没法子的事。张起灵的意思他何尝不懂？懂了再装傻却还不如真愣。早晚都要瞎的，又何必提这一嘴？麒麟乃辟邪神兽，要是平白无故沾了烟火......
这种关心他受不起。
默默叹了口气，黑瞎子收拾起残局。哑巴的脾气越发大了。黑爷从来不惯着谁，张起灵也跟娇气不挨着。身边人多了就是有这种坏处，过多情绪外露从来不是件好事。他明白，所以墨镜和大多时候都上挑的嘴角发挥了作用。或许张起灵的淡漠也是因为这个。
但淡漠好像只是层壳。黑瞎子在不知道多久前第一次见到已经成为了张起灵的张起灵时，就感觉出了个大概。要不然也不能跟吴家的莽小子搅和在一块儿不是？
说到底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自觉敛了笑。无名的烦躁风起云涌，葡萄叶子也哗啦啦地响。得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干脆不去纠结所谓情感问题。肯跟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绑在一块儿就是他张起灵开恩了。黑瞎子进屋前最后回想了遍被闷油瓶拒绝回杭州时面色铁青的小三爷。
张起灵正低头擦着刀。
难得过了段清净日子，身上背负的谜团也解开了多半。危险还是有的，他心里有数，不会牵连太多人。但是......
黑瞎子。
他不是吴邪，不是胖子，不是解雨臣，也不是什么其他人。好不容易追到了点存在的痕迹，尝到了活着的乐趣，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却打消了他自以为掌握了的。确实，还有太多东西他没见过。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对他的示好受宠若惊。惊讶程度不亚于发现张起灵是个人类。他不喜欢，但也能理解个七八分。这时候，能困扰他的就是黑瞎子在场时的嗤笑和随后隐约的低气压。
谁都是聪明人。无论是超越常人的生命长度还是阅历丰富，失魂症完全抽离掉的拾不起来的并不多。张起灵一向敏锐，他能察觉出。如果他非要选择的话，他宁愿要高难级别的。这也是他习惯的，愿意的。况且他不得不选。
那么作为报酬，他会尽他所能。
张起灵停下手里动作，郑重将刀包好，放到一边。摆出抬头看天的思考姿势，他们说他在放空，其实他是想到了很久以前德国小公寓的顶棚，那上面有块污渍，他总忍不住盯着看，在他不愿跟姓齐的讲话的时候。后来医学生受不了，重新贴了块墙纸挡住缺陷，蓝色的，太突兀了。
外界一直揣测黑爷墨镜下到底如何。虹膜究竟是赤橙蓝绿，眼型到底是狭长是圆...说什么的都有。他见过，就是双普普通通的眼睛。不黑不栗，不细不圆。非得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脸贴脸，对着喘粗气时，里面的藏色。
窗外彻底阴沉下来，张起灵目光悄移。床边止痛药又开了新瓶，大小镜片都添了层薄灰。目光所及之处的天空也一片藏蓝。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
一如几年前那扇青铜门。
他早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动静。
以上就是（(黑瓶)午后闹剧）全部内容，收藏起来下次访问不迷路！